魏昭,可是反应却也迅速,先是怔愣了一瞬,瞧着像是十分意外,实则却是在思考如何应答,才缓缓道:“是有这一么回事...臣女当时只瞧见了那马车上的徽记是我安西都护府的样式,可也不敢有违庭训,便叫随车的下人上千去帮了忙。却不知,竟是节度使大人,也没有想到,竟是叫节度使大人这般记在心上。臣女家族本就是安西属臣,遇节度使的徽记略施援手,也是我姜氏的本分,实在是不敢居功,还劳动了太子殿下,臣女着实惶恐。”
“这有何惶恐?”苏鸾微微一笑,示意她上前来,安七也很识趣地向外走去,几乎是明着告诉其他六位贵女,该一起同他走了,而不是继续留在此处,听苏鸾与姜芙二人的谈话,“节度使大人念着你的好,也是你们安西自己的善缘,没有什么受不受得起的。”
姜芙微低着头,眼光瞧着苏鸾衣裙的下摆,青绿色摇摇曳曳,露出了她裙角下的绣鞋,她那双月白色绣鞋上杏花的纹样Jing致非常,花蕊则是以光泽莹润的东珠攒成,鞋底更是以轻薄柔软的丝绸制成,瞧着便不像是能久久行走的模样,显出几分不露声色的娇纵贵气。
“抬起头来吧。”那双月白色绣鞋停在眼前,姜芙也依言抬头看向苏鸾的含笑的眉眼,也不由得微微一笑,五官生动又活泼,“跟我到后面来吧。”
金陵城是六朝金粉繁华地,暮春初夏之时,正是一年佳绝之处,姜芙在苏鸾一道坐在尚仪局后院的梧桐树下时,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满足地轻轻叹息了一声。
“可是喜欢金陵城?”苏鸾笑着将茶杯推到了她的面前,“莫要拘束。”
“回大人,金陵城无论是景致还是人物,都比我家乡天水好上不知多少。”姜芙还记着自己是在尚仪局主事女官的面前,立刻收敛了些,“且不说旁的,只说眼下这时节,金陵已经是红花绿树物产丰美之时,可天水的草场,应当才只有一点点绿。”
苏鸾对天水和整个安西什么样子,脑海中也并无清晰的概念,苏家祖籍吴兴,她又自幼长在金陵,对于世界的感官,皆是这江南的模样。
但苏鸾却仍是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只是,金陵虽好,却是离家千里,你若是当真留在宫里,可能要许久才能见父母兄长一面,不会想家吗?”
“大人,若是嫁了人,即便只是嫁到了离娘家不过几里路的另一个宅院,也不能轻易与父母兄长见面。如此,离家千里或是此生此世都在天水一地,于女子而言,又有何分别?”姜芙摇了摇头,“入宫做女官,起码我还是自由的,若是真嫁给了谁家做媳妇,手脚都要被捆死了,有何谈自由。”
“自由。”苏鸾唇边的笑容,显得有些模糊而不分明,“可你要知道,女官虽有一个官子,可实则在很多贵人的眼里,还是个仆,上头也有无数的规矩压着,并不好做。”
“可大人,您自己也是女官,怎么就妄自菲薄。”姜芙听了苏鸾的话,本能地就反驳了一句,话出口才意识到,眼下是在金陵城里的尚仪局,她这样已经算是不知尊卑,但她不知怎的,从心里就觉得,苏鸾并不会因自己说了真心话,而生气,“我以为,尊严都是靠自己挣的,女官的风骨该是怎样,不由他人说,而是由我们自个做。”
“这话我也要送给你。做女婢容易,做女主子也容易,做二者之间最难。能在谦逊恭和之时,还不辍风骨,便能做这个女官。”苏鸾却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对姜芙点了点头,“你与我不同,我是自小在掖庭里长大的,见得最多的,就是如何处在卑下。而你瞧着便知道,是父母兄长掌中的明珠,你能做得到我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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