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三月轻风,浅色眸子没有泄露分毫忧愁,然而她故意显出的四海升平之色,到了翎绮沂那里,反倒是最令人担心的事情。
“回宫……”翎绮沂皱了皱眉,很快又恢复到平常模样,吐气般重复了两遍还在嘴边的话,转而轻巧地应道,“我也想起宫中还有好些事没安排呢,回去正合我意。”
要说宫中还有翎绮沂漏去照顾的,恐怕仅有“临出宫前忘记挂好御书房里皇案上的小狼毫”这种事了,可当下,她也确实有需要回宫的理由,毕竟只有回到仲宫,她才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她才能够调动仲景朝野或界凌院势力去搜集她想得到的情报,她才可以不通过凌绝袖的诉知弄清究竟何事叫自己这没心没肺的夫君也愿意去掩饰心中的不如意。一个会把对木门的不满也老老实实呈现出来,那么心胸狭隘,性无遮拦的人,隐瞒的必定不是关于过去的羞耻或关于眼前的私欲,那么,被隐瞒的,只可能关于未来,或灾难。
“真可惜,刚出宫又要折回头。”
心不甘情不愿地伸手勾住凌绝袖脖颈,翎绮沂瘪着嘴抬高了自己的腰身。纹着游云五爪金龙的明黄亵衣缓缓滑下单薄双肩,宽敞的襟口也尽情敞开向两侧,适才还沉稳庄重的皇后转眼便猫儿样地贴在了凌绝袖胸前,在那人略显惊诧的视线中明目张胆地耍起赖来,“你可得好生安抚我这颗游兴未尽的心……”巧手顺着瘦削脊背蜿蜒下滑,不多时便已将节节败退的皇帝勾搭上了床榻,被错穿的帝王寝服叫正主给剥开去,与雪白锦袍纠缠一处,很快就有追逐与嘻笑之声传出青布帐外。
山谷中不知哪户人家率先点起了辞旧迎新的爆竹,随后接二连三又是震耳欲聋的几番狂轰滥炸。
平民的爆竹总用厚实油纸包扎火药,爆竹筒厚则声高,同样热闹的“噼里啪啦”听起来,竟是比宫廷里放惯的大红鞭炮响上许多。
“沂儿。”
“……”翎绮沂手脚嘴巴都没闲着,根本没时间搭理她。
“等死是怎样的心情呢?”当蜻蜓点水般的浅吻逐渐由自己的耳后移向颈间,凌绝袖突然借道还要兼顾喘息的唇舌,问出了混沌脑海里时常在思考的题目,因为这个题目,今夜让她更费脑汁。
翎绮沂尚被蒙在鼓中,五指裹住难堪丰盈之称的细弱花苞,一个信手拈来的搪塞回答最大程度地避免了床笫间不应存在的分心:“着急。”墨色瞳仁间流淌着难禁□,她惩罚似地捻了捻指缝间樱红花尖,“大过年的,说句好听话来听听嘛,成天不是打打杀杀便是生生死死,晦气。”
回到仲宫后发生的事情,正像凌绝袖预想的那般。
坏消息一个个接踵而来,粘着蓝色雀羽的信笺与从四面八方飞来的急报信鸽搅得本就一滩死水般的皇宫中更是乌烟瘴气。除去分封给凌家兄长的五国和一个成不了什么大器的小国外,剩下的一十八减六个附庸国似乎都在同时想起了“谋反”这个东西,人手匮乏,督导不力,体系混乱等等,均是酿成当前局面的原因,但实际上,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汐海在背后持续不断的煽风点火起了作用。妇人之仁——洛莫总是这样评价凌绝袖对附庸国的怀柔政策。但“怀柔”绝对不是凌绝袖的政策。她是眼里容不得沙的人,赶尽杀绝才是她的最爱。之所以留着附庸国君性命,是因为她懒得去杀。而让人去杀还不如留着给她自己杀,于是没杀。“你还真是坦白啊,夫君……或者皇上?”听完她一番平铺直述的解释,心中感叹着死鸭子嘴硬的翎绮沂昏昏沉沉似是又要睡去。凌绝袖单膝跪在床沿,淡淡笑着应了声,将锦被边沿掖到翎绮沂颚下,眼看她无以自控地在挣扎中阖起纤长的睫毛,又伸手探了被窝里的温度,这才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步出寝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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