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姐姐

    “文想。”

    “姐姐。”

    家里的长辈几年来以各种理由提的见面/送礼物/探亲的请求，都被拒绝了，最近这一次的说法是“端午节问候”。这个理由李文想自己都觉得有些扯淡。以至于法务部的那个先生通知说可以安排见面的时候，她一直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的恍惚。

    快要毕业了。很多面试申请表上总要写什么亲属关系。她看过一些文章，说是公司调查这些是为了调查“社会关系”。社会一直是很残忍没错啦，也许在简历上写“姐夫天意董事季念”或者“表叔公天意董事长季月白”或许能给简历增加几分热度——好吧或者是增加几分羞耻感，所以她从来没有这么g过。

    用不上的社会关系，不算是真的社会关系。哪怕还没出社会，李文想却觉得自己已经对社会有了一点点感知。

    又或者她还没有出社会，到底还有一些羞耻心——好吧，直到来接她的保姆车停下了，她都还一直觉得这种单方面的热络和以下攀上的行为还挺尬的。

    “姐姐。”

    花团锦簇。一团团的欧月长成了篱笆，足有一人多高，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大团大团的花朵绽放，深红粉红浅红浅蓝se，花香扑鼻。她从保姆车上下来看看四周，都是欧式的小别墅，就像是童话里的城堡。

    前面有红se长裙的一角。一个nv人就坐在这里，小桌上摆着一杯柠檬水。她侧头看着花，花瓣落在了她旁边的草地上。

    是姐姐了吧。

    “姐姐。”她低声喊。

    她也是这几年突然知道自己有个“表姐”的。

    这个表姐，是个传奇人物。过去几十年她和她的母亲让家族蒙羞，是父母嘴里含含糊糊的“李老三……“和“那孩子”，是长辈过年过节都羞于提及的话题；可是前几年的某一天，她却又突然成了家族的荣光。

    “姐姐。”她喊她，看着她的脸，心情有些激动，又有些莫名的紧张。

    “文想。”

    nv人侧过头来，也看打量她，微微的笑。姐姐果然那么的美——b照片上更美几分，是会动的鲜活的人。大红se的露肩长裙，她皮肤白皙，露出了漂亮的脖颈和肩膀，发边夹了一朵红se的月。

    明眸皓齿，明yan动人。

    “坐吧。”姐姐的手指了指对面，声音温柔，“好久不见了。”

    不是好久不见，是从来不见。

    她出生的时候，姐姐和姑姑已经不容于家。她们从来就没见过。

    两厢对坐，相对无言。

    “家里人可好？”有人也给她端了柠檬水，她说了谢谢，姐姐在对面轻声问，她感觉姐姐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有些温柔，是感怀，是怀念，又有些其他的味道。

    “都很好。”握着水杯，文想用力点了点头。

    四周静默了下来，再无话说。

    其实有很多话说的。b如她的外婆她的nn，b如她的外公她的爷爷，b如家里的房子——来之前爸妈亲戚嘱咐她很多，还说邀请她“回家看看”，可是到了这里，她却又觉得没有什么好说。

    清风拂动，花朵墙微微摇摆，清香扑鼻。

    “你在s大？学的什么专业？”

    沉默中姐姐又说话。她伸出手，拿着长银匙轻轻搅动着水杯，声音温柔，“要毕业了吧？工作找好了吗？”

    “图书管理。”她说话，突然又有些窘迫了起来，“还在找。”

    专业不太对口。今年毕业的大学生有几千万——哪怕是s大，也很是有些难办。

    这其实也是家里一直想见姐姐的原因，之一。

    姐姐没有说话，手捏着长匙，轻轻搅动。她垂着眸，睫毛长长的，柠檬的籽在杯子里随着水杯旋转。

    手腕上一根红绳。

    姐姐毕业得早，学习成绩也很好。进了外交部——恍然一下，她这才看见了姐姐素静的手。手指洁白修长，无名指上一个素戒。没有很多装饰。再往上，是漂亮的锁骨，粉se的碎钻耳钉，细细的铂金项链上坠着一颗红se的钻。

    雪肤凝脂上的一点红。

    “姐姐我以前去老屋，还找到了一张姑姑的照片，”一gu冲动不知道从何而起，nv孩提起了勇气。对面的姐姐已经看了过来，她伸手去0自己的包，拿出了自己的茄子手机——天意的手机b较高端，她甚至买不起——翻了翻，翻到了那张照片。

    是偶尔一次回去，翻老照片的时候，不知为何突发奇想，拍下来的。

    相纸已经泛h。

    黑白se的。

    是很多很多年前的全家合影。三四十年前，年轻的爷爷nn和尚未成家的二子三nv——年轻的姑姑就在其间，长着一张模糊的像素和黑白se的环境都掩盖不住的漂亮的脸。

    姐姐接过了手机，愣愣的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她的表情变得凝重——然后悲伤。然后她看见她抬起头，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很久很久。

    “李小姐今天的会面结束了。”

    姐姐捂着脸就在对面，哭泣无声无息，她有些手足无措，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几分钟后，一个保镖样的男人走过来，声音礼貌又客气。

    她慢慢站了起来，又看了看低头捂着脸的姐姐。她捂着脸，肩膀微微抖动，连带头上的那朵花也在微微抖动了起来。

    “请她把照片留下来。”姐姐捂着脸没有看她，声音还有一些抖，“你们送李小姐回去。”

    “你们去一趟云生，”

    跟着保镖离开那片花海的时候，李文想到底又没忍住回过头。姐姐坐在椅子上，已经抬起头来，她的声音顺着风传来，“把照片给我取回来。”

    湖面泛舟，碧波粼粼。

    黑衣黑k的一行人走到了湖边，客人在东道主的安排下上了船。小船儿荡了起来，船尾在湖面拉出了一道道的波纹，穿着高跟鞋的脚一下没站稳，nv人轻轻的呀了一声，伸手拽住了旁边那个人的衣袖。

    那个人的衣袖被她抓住了，身子微微一斜，同时也伸手抓住了她。

    侧脸过来，好英俊的脸。

    “小心小心。”

    “小心。”

    “没事。”

    “季太小心，”

    一些附和的惊呼后，旁边的年轻人已经殷勤的虚扶了过来，“先去里面坐坐，这个甲板有些滑——”右手掌心往上，年轻人姿态标准，“里面已经备好了茶水。”

    “去吧。”拽着她胳膊的人低声吩咐，“你先在进去坐坐，我再和王书记看看。”

    “小心小心。”黑衣矮胖胖的王书记站在船头，挺着肚子客气了一声，又继续和男人说着刚刚的话题，“启元这个地方是真的很不错的，山清水秀。我们这里离镓矿也不远，过去二三十公里。这里还有茶山，好水，安家落户也是很好。这回基地要是落户我们县，我们这边还可以再划800亩的地来支援公司发展，还可以带着这片湖——到时候在这里办个员工活动中心，也是不错的。”

    员工活动中心。

    有茶，也有水。

    远处青山皑皑，近处的水浪翻出了花。中间的桌上摆出了小点心，还是当地的特产。连月看了看，就着碧波翻滚的水气伸手拿了一颗g果吃了，又扭头看看，把壳子丢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难得他在国内出趟差。生意的事她不明白，不过难得放了小长假，就当是陪同他旅游了。这里风景其实不错的，就是b较单调，交通也不便。下了飞机坐三个小时的车到市里，市里又坐两个小时的车到县里——游人稀少——若是要开发，估计得先修条路，也得投不少钱。

    “这里风景不错，就是要先修条路上来。”季总的声音在甲板上响起，随着水气漂了进来，连月抿了一口茶水，又扭头去看近在咫尺的水。湖面开阔，男人声音还在说，“国家说是要修条高铁站，站点是在吴疆那边吧？”

    “是是是。吴疆离这里也近，只有三十公里了。咱们启元刚好在这路中间，到时候下面还会有条高速公路——”

    呼。

    泛舟一圈，午餐是到湖心小岛上用的。一条泛着青绿草苔的石阶路上去，湖心唯一的一座酒楼装修简陋，里面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风格。一桌人围着大桌子坐了，上的菜se也很古朴，都是大盘爆炒，和京城s城的jg致细腻b起来，别有一种粗犷的感觉在。

    “这是茶树菇烧野猪r0u，”

    看得出主人已经努力过了，连月夹了一块r0u抿到嘴里，入口即化，又有些甜。旁边的陪客还在讲解菜se，季总还坐在她左手边和王书记说着笑，手里夹着王书记给的烟。没有纠结山里的野猪为什么会出现在餐桌上的事——连月放下筷子，拿着公筷，在众人的视线里，给旁边的季总夹了一块野猪r0u放在碗里，做足了温柔贤惠的模样。

    回到市里唯一的一家四星大酒店的时候，华灯西上。奔波了一天，男人还有会议要开，连月独自去浴室洗完澡，回到床上刚刚看完了几个视频，季总已经进来了。

    她扭头看他。

    男人看了她一眼，却只是走到了衣帽间，开始脱衣服。放下手机连月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外套。

    “辛苦。”他说。

    “季总辛苦。”把他的西装套在了衣架上，nv人轻笑。

    “今天坐车都坐了七八个小时，”她伸手去挂西装，男人的手已经0上了她的腰上，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累不累？”

    “没季总累，”把这只乱0咸猪手拨开，连月伸手去解他的衬衫，又笑，“我只是去玩，季总还要开会呢。”

    洗漱完躺在床上的时候，男人看着天花板沉默。nv人却又坐到了床边，轻轻拍了拍他的x膛。

    “你翻过去，”她的手在他x膛上捏了捏，睡衣拂过了他的衣衫，“我给你按摩按摩，刚刚才在手机上学了几招。”

    “这是把我当小白鼠了？”说是说，男人到底是起身脱了衣服，又趴下把脸埋在了枕头里。反正这里也没其他人，脱了鞋连月挽起了裙摆上了床，跨腿坐在了他挺翘的t0ngbu上。

    床垫晃了晃。

    jg油抹上了。

    nv人手指修长，落在了男人结实的背上。肌肤接触，连月又轻轻捏了捏，季总看起来瘦，脱下衣服，其实还有些肌r0u——身下的男人发出了一声叹息。

    似乎是满意。

    “我记得小时候去妈老家，”

    nv人开始按压。按压之下男人的声音闷在枕头里，断断续续，“也是要坐好久的车。到了c市，也是还要开三个小时——”

    “嗯！”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卧室响起了清亮的一声“啪”，连月笑着，全身力气都放在了他身上，“你都多少年没去了？”

    “得二三十年？”男人动了动，被按了几下他似乎来了点jg神，“妈自己都不去了。现在让我再坐这么久车，我也懒得去。”

    “你这个外孙，和外婆没有感情呀。”

    “有什么感情？人都没了。”

    卧室里没人说话了，nv人笑了笑，只有手掌落在背上的啪啪声。

    “这里也太远，”男人趴在枕头里叹息一声，又说，“这些人，居然这些地方聚居——”

    “这还算好的。”富家少爷难得来了这么偏僻的地方，连月咬着唇，坐在他身上，使劲的捏着他的背，“以前我去支教，下了飞机还要坐大巴，坐了大巴还要坐中巴——”

    戛然而止。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nv人不说话了。

    男人也没说话。

    房间里只有啪啪的声音，和男人偶尔满意的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