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好地带着朱说,沿街沿巷地找着大夫,顺道买了一些在密州不见出版的参考书目回去,可谓给足了孙家跟某些大夫串供的时间。
等回到孙家了,孙父立马堵在外祖父的房门之前,客气又坚决地表明了,已有三名医者在里头,就不劳烦外甥费心了。
陆辞却道:“的确不好扰了翁翁歇息,只是有那虚不受补的前车之鉴,我着实不敢轻易放心。还请大伯请人将所开药方誊抄一份,我好交由他们讨论,也不算让他们白跑一趟了。”
孙父无可奈何,只有将药方交出。不过这次药方终于没动什么手脚,就是治疗咳症的了。
偏偏陆辞还在边上细细问询,此药方会否太过寻常,反复强调着孙家翁翁近来一直身体虚弱,卧床不起之事。
这几位大夫起初还一头雾水:单从药方上看,可不觉得治疗的什么要紧恶疾,怎就至起不来身的地步了?
等无意中看到孙父坐立难安的神色,见过无数病患的他们,也就明白过来了。
他们不由满怀同情地看着目光诚挚地望着他们、真心为自家外祖担心,甚至不惜从密州赶来的这位陆小郎君。
陆辞满怀希望道:“如何?”
他们默契地对视一眼,看也不看孙父,虽不算直接揭穿,以免开罪孙家,却也不甚留情:“因见不着病人面,只单从此药方来看,对应的不外乎为寻常咳症,凭我等多年行医经验,也想不出他下不得床的缘由来。”
说完,他们对孙父不屑地冷哼一声,也不忍要陆辞坚持给的辛苦钱,纷纷拂袖而去了。
陆辞目带忧虑地看了孙父一眼,隐忍着叹了口气,移开目光,到底什么都没说。
可孙父哪里不知,陆辞多半是认定了自己要么贪小便宜,舍不得让名医来医治爹爹的那些银钱。
甚至可能怀疑起他有谋财害命,觊觎家产之心了。
他讴得快要吐出一口血来,只能生生忍下去,还得庆幸爹爹不至于误会自己,面上强笑道:“也辛苦陆郎了,在外奔波这么一日,连晚膳都是在外头用的,还是快些回房歇息吧。”
陆辞却只让朱说独自回去,自己则留下来,淡淡道:“我已从密州来,就为代母侍疾,哪有安享枕榻的道理?大伯不必多言,我将留在翁翁房中,事必躬亲,不叫之前之事再发生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隐隐发绿起来。
尤其是陆辞的外祖父,此刻已将肠子都悔青了。
刚刚来了一堆医者,围着他个没半点毛病的人,神色微妙地讨论怎么圆谎时,就已经丢了不少脸了。
听陆辞的意思,要让他这么一个大活人,真要跟病人一样日日躺在床上,服用治病的汤水了?
哪怕接受着无微不至的伺候,又哪儿快活得起来?
他一来责怪乱出馊主意的长子,二来恨不得将陆辞立刻赶回密州去,当下毫不犹豫道:“大可不必!你——”
陆辞却也气势十足地上前一步,在目瞪口呆的孙家人的注视中,字字铿锵道:“翁翁固然疼爱小辈,小辈岂能不耐劳苦?如若真承受了这番好意,此事一传出去,我之懒怠,辜负的却是娘亲谆谆孝心,如此我还有何颜面回去?还请翁翁务必成全!”
陆辞非但掷地有声,且说到做到。
之后的日子里,他就不顾所有人的劝阻,也不怕被过了病气,愣是在外祖父的房间里打起了地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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