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一支烟,递给阮萝,开口说第一句话。
“你也来一支?”
恰巧周之南此时出来,见此情形,打掉了陆汉声举着的烟。再把他向后一顶,陆汉声咣的一声被砸到墙上。周之南冰着脸,“别犯浑。”
可他一副破罐子破摔样,笑的苍凉而不羁,“我犯完浑了,现在痛快的紧。”
你看,霍乱时代,人心惶惶。他陆汉声也病变,刚失了养在肚中的陆家长孙,他亲生孩儿,他讲他痛快。
周之南松手,拉着陆汉声往卧室走。
陆汉声语气轻佻开口,“你带我去见她,能把她气死。”
阮萝静静地跟着,周之南执意拉着陆汉声过去。
三个人进了卧房,许是大雨原因这片的电压不稳定,只觉得房间里开着灯也昏暗暗的。
陆太太郑以瑟脸色苍白躺在床上,额头还包着个老式的缠头。她素来有偏头痛的毛病,此时更是脆弱,不定什么时候疼起来。
郑以瑟是典型的沪上名媛做派,样貌也是一等一的,菱形脸、柳叶眉、细凤眼、挺翘鼻,还有一张樱桃小嘴。满满一股子江南女子柔肠之感,见陆汉声进来强偏了头,不想看他。
阮萝不知,若是郑以瑟长得不漂亮,家室不显赫,陆汉声可不会娶。正如她刚怀孕,阮萝和周之南到陆家公馆吃饭庆贺之时,阮萝觉得陆汉声仍会日日风流,郑以瑟驾驭不住这匹野马。
今日宣布应验。虽早已是不争的事实,无需甚的应验。
下人把郑以瑟不喝了的补品撤下去,一切都是无声进行,碗放在盘子上的声音都显得扰乱宁静。终于房间里只剩他们四人,还没等周之南开口,门又被打开了。
是陆老爷子。
周之南和陆汉声被叫到门外,留阮萝同郑以瑟短暂独处。
即便家里长孙刚没,儿媳虚弱卧床,只陆汉声好好的陆家就没甚的大事。陆老爷子到时间就要入睡,路过叮嘱周之南处理好一切,一切轻飘飘几句话带过。
周之南自会处理,只这处理办法是怎样的,就不得而知了。
同时阮萝却在度秒如年。郑以瑟,或者说任何一个地道上海世家的小姐,都不会看得起阮萝。她在周之南身边是一个奇怪存在,女人比男人小家子气,肚子里平白多生了些尖酸刻薄气。男人们在外不敢说周之南如何,更别提之前出了事的赵老板作前车之鉴。女人们私底下喝下午茶,难免高谈阔论一番自己见解:周萝可是个不明不白的低贱货,且让家里的姊妹囡囡离得远些。
她心里不畅快,总要迁怒别人。
“周老板也不说给你个名分。”她声音同样无力,虚无缥缈的感觉,在雨声中更难听的清。
阮萝心道,是她自己不愿要。她不说话,只静静坐在沙发上等周之南回来,她答应他只跟着,便不会惹出旁的有的没的。
“你这般也好,省去了我这长房太太的烦忧苦楚。但你身份上不了台面,我这种世家出身的,自是做不了你这种没名没分跟着人混日子的事。”
阮萝笑着,端着,看着。郑以瑟只觉得阮萝对她满眼怜悯,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我劝你少说话,多在心里念经文,还能活的久一些。”阮萝心中为自己破天荒的镇定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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