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了把靠椅正对窗户坐着,宋遥则盘腿窝在一旁的吊椅上。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无声凝视窗外。
良久,周凡说:“宋遥,今天的一切,谢了。”
宋遥笑着答:“你是我的朋友。”
周凡:“在我的朋友中,你非常不一样。”
“你也是啊,光是职业就够特别的了。”宋遥随意地问,“你做出殡师很久了吗?当初怎么会想到从事这一行?”
周凡仰头喝了一口酒,稍许沉默后说,“有七年了,一部分原因是源于我爸。”
宋遥转过头,望着他半张陷在Yin影中的侧脸。
周凡:“他常年在外地工作,我高考前夕他在工地上出了事,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见他最后一面了。这事我很多年都放不下,错过了送他最后一程,总想着他也许有话想和我说。”
“后来了解到出殡师这一行,入行就做到了现在。人这一辈子的遗憾没法挽回、不能弥补,但我想我至少能做些有意义的事。”
这是头一次,宋遥从周凡口中听到了他的过往,这些埋在回忆中的陈年旧事能瞬间令你对另一个人有很多清晰的领悟。
“周凡,”宋遥说,“我应该从没有真正认识你,每当我觉得你已经是个很好的人了,你又会让我明白那只是一部分的你。”
周凡单手握着啤酒罐,看进宋遥一双乌黑的眼睛里。
宋遥瞧着他,“你真的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
周凡:“……我没有你说得那么好,现实中的我往往把生活弄得失败、一团糟;十年婚姻,走到今天的收场,无论是丈夫还是父亲的角色我都缺失了太多,应尽的责任也被我忽略太久。我提出离婚的那天,宁馨打了我一下、说讨厌我……”
瓶中酒已不知不觉被周凡喝了个光,神态中能看出他酒意熏然,表情是宋遥从未见过的颓然,“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是个卑鄙的人,明明知道宁馨更想跟着方凌雅,但我还是强硬地把她留下了,我担心重组家庭她不能适应、担心方凌雅不能全心照顾她、担心她在外面受委屈……除此之外——”
周凡捏紧了手里的酒罐,“我很害怕。因为如果连宁馨都离开了我,那么这十年,我真的一无所有。”
醉意翻涌,很多清醒时难以启齿的话,在这静谧的夜里,周凡终是吐露了出来。
宋遥的视线在周凡身上久久驻留。
父亲去世没能见到最后一面、婚姻破碎、子女疏远,这些人生中至为痛楚绝望的时刻,现在却从周凡口中平淡地说了出来。宋遥觉得周凡就像一座山那么高大而沉默,很多事他不会多说,只是用宽厚的背脊将一切一一扛下。
月色倾斜,倏然照亮了周凡的脸。
那一霎那,写在周凡脸上的落寞钉在宋遥的双眼中,穿透他的胸膛,攫获了他身体里那颗怦然跳动的心。
有的感情如滩涂细浪,只待时间无声积聚,便能掀起汹涌狂澜。
☆、22
窄小阳台中阒寂无声,莫名情愫流淌其间。
“周凡,”宋遥凑近了他,右手落在他的肩膀上,“生活不破不立,你怎么知道现在不是一个更好的开始?我没有美化你,只是没有点出什么缺点,因为人性的缺点是与生俱来的,接受一个人,本来就应该接受他的所有。”
周凡回视他,轻轻嗯了一声。
宋遥:“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都可以告诉我,我很乐意倾听,也随时都在。”
周凡无声笑了,一天之中,他竟听到了两句这样相似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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