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他推开一些的门缝照进来，洒下一地细长的黄色暖光。

    他的眉眼沐浴在那冬日午后的阳光中，一如记忆中那样的干净而又漂亮。

    微翘着嘴角，季清延纤长的睫毛闪了一下，一双褐色的眼睛轻睨着她：“你猜。”

    那个记忆中温柔干净的少年，真的从未变过。

    他带她去了柳蕴的画廊，周一的画廊很冷清，只有一个店员正坐在楼下玩着手机。见他们两人进来，她立刻便站了起来：“小季先生。”

    季清延淡笑着点点头，不等倪漾有所动作，他便主动，甚至还带着些自豪地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倪漾。”

    “你是上次……”店员惊呼了一声，却又立刻换下太过夸张的表情，礼貌地打了招呼，“倪小姐好。”

    见是那天提醒她不要站得离画那么近的店员，倪漾也笑了：“又见面了。”

    “你之前来过？”这次，换到季清延懵懵的，“刚刚忘了问，你也认识柳阿姨？”

    从小空间出来之后，他因为之前的那一长段告白太过窝心，魂儿一直都是飘着的。就算见到了柳蕴，他第一直觉也只是办了展览的倪漾和开画廊的柳蕴事先认识，是很正常的事。

    但如今细细地回顾一遍，他便觉得有些奇怪。

    “之前办展览的时候没有灵感，我的朋友推荐我来的这里。”倪漾跟着他沿着木质楼梯走到楼上，轻声解释。

    “那你……”他们在二层尽头的那幅油画前停下，季清延的声音有些迟疑。

    微扬着头看着那副巨大的油画，倪漾偏过头来，眼底泛着光：“我想听你说。”

    我想听你再说一遍，这幅画画的是什么，那个画它的人，想到了什么。

    一路上在地铁里一遍又一遍从脑海里组织的语言，在此刻因为倪漾这样的一句话，而瞬间被打乱。季清延看着她眼底的光，怔楞了一瞬，然后轻笑出声：“编号1972，你看，这是我的星球。一个和你很像的，一直在等着你降落的星球。”

    只是说到一半，他的眼底也泛了水花。

    停顿了一下，季清延又用了一声轻笑来掩盖住自己瞬间的失神。他悄悄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了下去：“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是我一点一点地布置的……每一笔，每一画。不知道你还喜欢吗？”

    第二次再看这幅画上的星球，倪漾的感受却和上次完全不同。

    那次是惊讶和怅然若失，而这次，则是坦然和幸福。

    “编号1972说，”她转身偎在他的怀里，将脸埋在他的肩膀，“她再也找不到比这里，更美的星球。”

    有你的星球，是全宇宙最美好的星球。

    -

    半个月后。

    和倪漾一起办展的广告专业同学，邀她作为策展人一起参加结课答辩。

    那堂课是上午的课，她提前给季清延发了一条消息，叫他起床之后坐地铁过来，中午一起在学校吃饭。

    “为什么宇航员的编号是1972？”

    这是教授在她们的汇报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

    “我想，这个问题还是由心理学专业的倪漾同学来将，答案才会更准确。”深蓝色头发的女生笑着将问题抛给身侧的好友，将她拉到话筒边。

    结课汇报的教室是一个很大的阶梯教室，倪漾站在讲台上，心已经有些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