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山海 - 分卷阅读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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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去再没有犹豫,只留下江浔在原地。

    江浔慢慢把手垂下,目送那辆车消失在拐角,怅然若失。他闷闷不乐地回去,饭也没胃口,胡乱扒了两口就不想吃了。他原本想帮nainai洗碗,可等他有了这个念头,才发现nainai已不在食堂。他去厨房找,其他帮工说戴佩云先走了,好像是临时有事。

    这太稀奇了,更古怪的是,江浔回到房间,再去佛堂,都没看到戴佩云的身影。他不由发慌,夜色将至,他nainai能去哪儿呢,好在有僧人看到戴佩云带着纸钱往后山走,江浔找过去,他nainai果真在一处空地把纸钱分成好几堆。

    “nainai,你可让我好找。”江浔舒了一口气,走过去帮忙。

    “给你爷爷烧点纸钱。”戴佩云说着,给其中一堆多扔了好几打面值几百亿的钞票,“让你爷爷花个够,在西方世界做极乐醉鬼。”

    江浔被逗得一笑。他对爷爷几乎没有印象,nainai也很少讲,只说他很贪酒,结婚后也白天睡大觉晚上去买醉,有一年冬日彻夜未归,第二天大家伙去寻,发现他醉得太厉害,不小心踩空跌进了水池。戴佩云就这么年纪轻轻守了寡,一个人辛辛苦苦把江穆拉扯大,也只有江浔一个孙子。她就是那种最传统的中国nainai,对自己什么都舍不得,对儿孙什么都舍得。自己一分钱掰成两半花,每次见着江浔,都好几百好几百地给。江浔以前嘴拙,推不过nainai,但那钱收下后他从不花,全攒着,就等着以后自己也挣钱了好好孝敬nainai。他无数次畅想要带nainai去看山川湖海,无数次期待他们最后回到山海市的农村度余生,那才是他的家,有nainai的地方才是真正的故乡。

    但他nainai却说,你该回家了。

    江浔刚点好火,用一根细竹挑着纸钱,头都没抬:“我给我妈发过短信,她说我要是想接着住也没关系。”

    “不是呀,”坐在石阶上的戴佩云摇了摇头,“我说的是那个现实的家。”

    江浔拿竹杆的手一顿,旋即一尬笑:“nainai你说的我怎么都听不懂。”

    “宝贝浔啊,”戴佩云说,“你和nainai说实话,你不属于这里,对吧。”

    江浔的笑全然僵在脸上。

    “你该回去了。”戴佩云轻声说。

    “nainai……”江浔脸色煞白,也不管那些纸火了,三两步冲到戴佩云膝前跪下,差点要给她磕头,“nainai你别赶我走,别不要我,nainai——”

    “傻宝贝,nainai怎么舍得不要你呢,只是……”戴佩云抹不干净江浔的泪,也顾不上自己的。江浔一直摇头,哽咽着,反反复复说了好几遍,别离开他。

    “我好不容易……才见着你,我不走,我死也不走……”

    “那好,”戴佩云抹了把脸,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她从江浔见到她后恸哭起就有这疑惑,如今证实了,她便放宽心地问,“那你告诉我,在你来的地方,nainai是不是没了。”

    她这么一问,江浔的哭声突然就止住了,已然是当时流了太多泪,流干了。

    “怪不得。”戴佩云明了,脸上有看破红尘的淡然,“这是迟早的事情呀,宝贝浔,nainai真的不能陪你一辈子。”

    “不是的。”江浔麻木道。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天,他在课上突然接到妈妈的电话,陈筠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跟他说nainai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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