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负青垂眸笑道:“若不是知渊让着我,雪骨城都不必等那天外神来祸害,早几十年前就没了。”
“说到底,是我高攀不上他啊……”
蔺负青笑意渐染涩意,摇了摇头,扶着老神木站好了,自言自语道:“就这样,也很好的。”
申屠临春连忙伸手:“哎呀,君上您慢着些。您是不是又头疼不舒服了?”
蔺负青拂开申屠,他心头难受,像是罩着层chaoshi又气闷的雾。
魔君自暴自弃地想:反正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还是不做道侣的好。
毕竟,死了师兄和死了道侣,那差的可大了。死了师兄,方知渊还是方知渊;要是死了道侣,那可就成方寡妇……或者方鳏夫了。
这太难听了,必然不可以。
“很好的,很好……”
蔺负青又自言自语了一遍,仿佛要彻底说服自己似的。
他揉了揉眉心,转身想走,却一个恍惚,被脚下的树干绊了个踉跄。
“哎呀君上!”小妖童吓了一跳,急忙搀住蔺负青的手臂,“您节哀顺变——呸呸,我是说您也别太难过了,伤神魂的。我先送您回房去吧。”
蔺负青怔怔不语。
细白如瓷器的指尖在树干上渐渐扣紧。
申屠临春更急:“君上?蔺负青?”
“……不对。”
蔺负青用力闭了闭眼。
心绪剧烈波动会伤神魂,这个他当然知道。尤其大悲大怒,若在神魂虚弱的时候,简直是最需要避免的情绪。
……这不对。
蔺负青心头一惊,后知后觉地暗道:不可能,方知渊怎么可能在自己神魂如此虚弱的时候,突然要和自己和离!?
虽然这么个说法实在滑稽——
可他难道,就不怕自己难过得碎掉了吗?
若说方知渊终于不再痴情于他了,不想再与他做道侣了,蔺负青是信的。
可若说方知渊变得不再在意他的伤病,甚至开始舍得主动刺伤他了……
蔺负青这要是能信,那他简直白养了那颗傻星星这么多年了。
“……”
魔君神色Yin晴不定,忽然不顾申屠的惊慌呼声,拂袖转身就往方知渊的洞府走去。
和离可以,和离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得问问清楚。
绕到方知渊的洞府需要走不少路,虚云峰内禁凌空,只能靠脚程。
蔺负青体力尚未完全恢复,又不喜被申屠扶着搀着,等他一路不停歇地自山路走到方知渊洞府前,额上已经见了细细的冷汗。
申屠临春不明就里,只是心疼道:“君上,您到底想干什么呀?要找方仙首,我去叫他不就好了吗。您就别再折腾了行不行啊?”
蔺负青定了定喘息,摆手低声道:“你别管。我不至于走不动路。”
洞府里没人,他便知道这人是在姬纳那里,于是再找过去。
这回果然没找空。
方仙首刚刚还同一脸生无可恋的紫微圣子夸完一万字的蔺魔君,察觉到蔺负青的气息时,第一反应是不敢信。
可当他真的看见那清俊的一袭白袍闯进来,立刻大惊,连忙上去要扶:“师哥?你过来这边做什么!?”
这个时候,方知渊其实早已经将刚刚自己为姬纳疏导Yin气时失控被刺伤了一下的事情抛在脑后。
他伸出手的时候,满心恼恨地想的都是——要命,自己这洞府地势偏僻陡峭,师哥他怎会亲自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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