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魔物。
他道:“等承命魂阵消散, 我会……”
他嗓子哑得声不能继, 就连这几个字都是从喉咙里绝望地挤出来的, 好像一身骨血都被挤碎在里头,再被呕出来。
蔺负青眼眸空茫,抬头盯了方知渊片刻,他有了些力气,就张口去咬方知渊的脖颈。
刚结了痂的伤被撕裂开来,血色再次洇然。
满目是雪的洁白,也是血的鲜红。
穆晴雪看不过去,扭过脸道:“最后这几天,你若是想,就陪着你师兄吧。”
她走向自己的帐篷,掀起厚实的毡毛帐门,里头灯火透进来:“你可以带他在我这里住,来,进来吧。”
眼前之人并不挪动。
穆晴雪皱起秀眉,想起方知渊被蔺负青几乎踩废的膝盖骨:“对了,你站不起来。”她伸手,想去搀扶方知渊的手臂。
方知渊摇头。
他道:“禁制。”
穆晴雪恍然:“是我忘了。”
她上前,解开了蔺负青身上的禁制,“快点,若是魔物狂乱起来,你我都压制不住。”
也是这时候穆晴雪意识到,方知渊宁可以自己的血rou灵流来哺喂魔物,却始终没有破开她用以束缚蔺负青的禁制。
本以为是个被至亲之人的入魔折磨得Jing神失常的疯子,没想到居然还存着清晰的理智。
这让穆晴雪觉得,这家伙还不是无药可救。
……
方知渊在穆晴雪那里借住了几天,蔺负青则仍是被重新下了禁制,锁在帐篷的一角。
但这几天,其实和没有也无甚区别。
方知渊伤重,很快便起了高热,反复地昏睡着,一天只有很短暂的几刻能醒过来。
他有时候烧的意识模糊,醒过来就找他师哥。穆晴雪没辙,又没法跟这么个半死不活神志不清的家伙讲道理,只好将蔺负青禁锢在方知渊床边。
方知渊就从床上挣扎着翻下来,抱着他师哥喃喃呓语片刻,疲倦了再昏睡过去。
又过了两三日后,方知渊在深夜时分开始咳血,浑身痉挛、发冷。
穆晴雪被惊醒,爬起来点灯查看时,方知渊枕畔已经被他口鼻中涌出的血染成暗红了。
那血不是温热的,是冷的,摸上去叫人皮肤都要炸起鸡皮疙瘩。
穆晴雪是此时才意识到,方知渊如今所承受的并不仅仅是多处的内外伤与大量失血,还有Yin妖造成的Yin气侵蚀。
三年下来,一次次的Yin气伤势积累在体内,终于在这个晚上爆发出来,洪水溃堤一般击垮了这具身躯。
穆晴雪将燃着灵烛的提灯挂在床头,焦急地唤:“方知渊……方知渊!?”
方知渊在夜色中艰难地睁开眼,他浊黯的眼睛在灯光下倒映出流转的光泽。
他可能是痛苦到神智失常了,又或许是陷在什么噩梦里,灰白的唇瓣蠕动,不停地呢喃着什么。
穆晴雪凑近,“你说什么?”
她只能隐约听出来“Yin妖”、“入魔”、“Yin气”这几个词,还有……“师哥”、“回来”。
穆晴雪咬牙抽身退开,她看着安安静静地缩在床脚睡着的蔺负青,钝痛伴随着一种无力感爬上心头。
穆晴雪虽然常常亲自御剑去往四处斩妖除魔,与其他那些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可她再如何英姿飒爽,归根结底还是个大小姐。
白凰世家不可能容许他们家的天之骄女出一星半点的差池,穆晴雪平日里受的那些伤痛、磨难,从来没有真正危及过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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