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五)
黎明星不想让萧何太过担心,没多解释他妈的事情,只等着电影拍完,腾出手分出神来专门对付他爹妈,大不了买张机票飞到纽约,给他爹揍一顿。
他不说,萧何却大致猜出了七七八八,只觉得十分棘手,没想到对黎明星盲目支持的父母居然在谈恋爱上的事情上态度这样激烈。
萧何设身处地,换位思考,他的父母应该是担心这样一段同性婚姻得不到法律保障,外加上二人职业特殊,怕自己儿子吃亏。
萧何给萧如雨打了个电话,试探了一下他妈的口风,利用拍戏空余的空档让在北京的助理帮他准备几份文件,某天清晨,黎明星上午没有拍摄任务,睡得迷糊间被萧何叫起来签了几份文件。
黎明星看也不看,刷刷写上自己的名字,签完了才想起来问一句,“这什么啊。”
萧何随口道,“《通州府》需要补签几份合同,我把电子版发你邮箱醒了看一下?法务那边急着要,先签字。”
黎明星睡得发懵,摆了摆手,意思是你做主就好。
萧何满意点头,拿着文件走了。
眼见电影即将杀青,卓嘉平没再跳着拍,最后几场戏是弟弟到了病情晚期,全身肌rou萎缩、器官衰竭,已因呼吸困难而昏厥多次,只剩一口气吊着,他有预感自己快死了,却又不知还能活多久。
一向反对弟弟安乐死的哥哥突然改变了念头,把一根针剂放在弟弟床头,天人永别的那一刻即将来临。
为了拍好这场戏,演出患病晚期虚弱、濒临死亡的状态,黎明星只能用最笨的方法——提前两天断食,卓嘉平还给他留了作业,让他在这两天内,用弟弟的口吻给哥哥写一封遗书。
这两天中他和萧何没有见过面,再见时就是在片场大棚内,黎明星手脚发软地躺在床上,灯光、摄像、收音一切就位,场务打板,卓嘉平屏住呼吸坐在监视器后面。
萧何推开卧室的门,几乎是一瞬间入了戏。
黎明星整个人形销骨立,脸上扣着呼吸机,随着胸口起伏,面罩内的白雾一下清晰一下模糊,他下巴上还有青涩的胡渣,此时正双眼紧闭,陷入沉睡,实际上这几日他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桌上放着一根用途不明、包装简陋的针剂,萧何坐到床边,握住弟弟的手,贴在脸上,眼泪流到弟弟手心里。
弟弟似乎是被他眼泪的温度烫醒,茫然转醒,冲他眨了眨眼睛。
这是兄弟间心照不宣的小秘密,哥哥调出手机备忘录,界面停留在键盘上,他每指过一格,就侧头观察弟弟的反应,当手指停留在弟弟想要表达的短句缩写首字母上时,弟弟就会眨眨眼。
兄弟二人就这样笨拙、效率低下地交流着。
这次他让哥哥打出的缩写是“BYNG”。
他的句子总是很短,言简意赅,可就算是这样,哥哥也要琢磨个几分钟才能完全明白,他让自己不要难过。
萧何哭着笑,笑着哭。
从大学毕业起就被迫扛起家庭的重担,被迫着长大,在众人面前戴着一副尖酸刻薄,锱铢必较的面具,终于在弟弟临死前的这一刻“返老还童”,眼泪流了弟弟一手,既害怕又茫然,语无lun次道,“……你别丢下哥一个人,你别逼我。”
陶正奇眼珠转来转去,让哥哥在键盘上打下“WQZBBMM”。
他说他去找爸爸妈妈。
哥哥愣了一瞬,整个人沉默下来,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诡异冷静,脱了鞋爬上床,兄弟二人头挨着头,哥哥发了一会儿呆,突然疲惫道,“小奇,你有什么后悔的事情吗。”
弟弟眼珠左右摆动。
哥哥又问,“那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弟弟定定地看向哥哥,眼珠一错不错。
哥哥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又追问了一遍,弟弟这才眼中带着点笑意,眼珠左右转了转,意思是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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