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世界——

    脸上似有小鱼，缓缓游来游去。童颜转醒，吸吸鼻子，一股消毒水味。再睁开眼，病床上的裴续正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睫毛一动：“醒了？”

    “不好意思……”

    “还困吗？再睡会儿吧。”

    他拍拍被子，眼波流转间，触到她心头柔软。

    童颜低下头，一摊口水印触目惊心，瞬间小脸热成刚出锅的包子。

    “真的不好意思！”

    丢脸死了……

    探病探到流口水睡着，就睡得这么带感吗？

    裴续望着她丰富变换的小表情，弯起唇角，“没关系，睡觉流口水很正常。”似是怕她不信，更用行动表明态度。

    手毫无嫌弃地盖上那处口水渍？！

    惊吓来得太突然，童颜顿时傻眼。

    流口水很正常，可是你摸着我的口水，说这种话，就很不正常啊！

    “你还有哪儿不舒服吗？”童颜紧张兮兮，“要不再检查一遍吧？不用帮我省医药费，在你痊愈之前，我会好好负责的！”

    “我挺——”

    好的两字没出口，他话锋一转，病怏怏地说：“不舒服的。”

    女生更着急，急乎乎询问他：“哪里不舒服？”

    “想吐。”

    “我去找医生过来！”

    “等等。”裴续捉住她的小手，温软小巧，童颜因着担心没有注意到。只是不解地回视他，又听他告诉她：“医生说被硬物砸过，是会有这种反应，过两天会好。”

    “哦……”她吐出口气，低眸看到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慌忙一抽，“不好意思，我一紧张，手会不自觉抓东西。”

    消毒水味该不会有降智的魔力吧？

    “没关系，紧张到抓我的手很正常。”

    裴续心无芥蒂地二度安慰她，一点不像个刚被降智女孩揩油的没事人。

    “算是好东西吧？”

    “什么？”

    手伸到她眼皮底下，显摆似地摇了摇，修长的手指蜷起，比了个赞，“我的手。”

    “…………”

    没在开玩笑的语气，可能真的傻了。

    童颜更添忧心，灵机一问：“你知道三十天等于多少小时，多少分钟，多少秒？”

    “七百二十个小时，四万三前二百分钟。”他微歪着头，眉间竖起褶子，手指在她的口水印上飞速写着什么。

    一分钟后，他有点别扭地说：“给我张草稿纸，我才能帮你算。”

    见她没什么反应，他抿抿唇，拿过床边小柜上的手机，扔给她：“你急着知道，可以用手机计算器。”

    “我不是急着知道，只是你变得不太一样……一般人猛地听到这个问题，第一反应难道不该是……你干嘛问这个吗？”

    裴续明显一愣，几秒后，他倏地倾过身，唇是刷上一层白的病态粉，唇形依旧很好看，再往上看，他眼睛里的东西，亮得惊心动魄，“童颜小朋友，皮这一下开心吗？”

    还能开玩笑，应该没事。

    她松懈下来，更敏锐捕捉到他此刻注视的目光。

    又刺激又激动又喜悦，这些复杂的感受。一时之间，她只会捂住嘴，本能地回答他：“开心呀。”

    噗——

    笑容闷在掌心，像个屁一样窜出来。

    童颜：“…………”

    两人相对无言，来了三个人探裴续的病。

    小寸头提着袋子的是她和裴续的高中同学，他的好兄弟万宝龙。旁边的皮肤黝黑男生垮着脸，貌似是裴续的室友。至于另外一个身材爆好的大波浪卷发美女，有点眼熟。

    “童颜，你怎么在这里？”万宝龙看看她，又看看裴续，“他们说你招风影蝶，害得一个妹子差点头破血流，你人性尚存地挡了波伤害，是替她挡的？”

    童颜僵硬杵在床边，牵起嘴角：“万宝龙，好久不见，既然你们来了，那我先走啦，我下午还有课。”

    发觉手上还拿着裴续的手机，忙不迭还给他。

    裴续接过去，笑意冻在眼底，喉结滚了滚，提醒她的健忘：“你说要负责的。”

    她怀疑自己幻听，否则怎么会听见他在委屈巴巴地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