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条小丑鱼。

    不不不，并不是养在鱼缸里的小家伙，你已经18岁了，体长一米六，是大洋里数量庞大的人鱼中的小丑人鱼族。

    和大多数人鱼一样，你们小丑鱼也是分雌雄的。

    不过你们小丑鱼刚生下来的时候，都是小雄人鱼。一个家庭里面，只有母亲才会是雌性。

    也许有人会觉得，咦，这不科学啊，那不得雌雄比例失调，大批量搞基啊？

    不，你们小丑鱼，是会变性的。

    尽管已经进化成人鱼的你们，和纯鱼类小丑鱼多少有着不同——比如体内受Jing等等——但很多生理机制仍旧因循着古老的祖先。

    在一个群体中，只有最强壮、最高大的小丑鱼，才会发育得足够充分，才有能力选择转变自己的性别。而强大的雌性也会打压其他的强壮高大的小丑鱼，避免他成为“她”的竞争对手，让他不敢变性成雌鱼。

    在你家里，只有你“母亲”是雌性，你们是三口之家。

    ——自从海洋计生办推广计划生育之后，你们小丑人鱼就从原先五六人的大家庭，普遍缩水到三四人的小家庭。不过像你这样的独生鱼还是比较少见的。

    而在你们班里，原先刚入学的时候，是没有雌性的。

    但毕竟都是青春期的大胖小伙子，纷纷进入了高速的发育期——有的个子拔高、有的体重增长——很快就显出了各自体型的差异，等到了高三的时候，原先那条张扬跋扈的恶霸鱼，就变性成为了班级里唯一的雌性，整天享受着小丑鱼男生们的拥趸，吆五喝六，好不威风。变性完全没有改变他不良学生的作风，反而让他引领一帮小弟，成功地成为“橙白高中”的校霸，杠把子般的存在。

    不过变性并不会改变对方肌rou强悍的外貌，只是让他体内的生殖器官转化了而已……所以，恶霸鱼并不会像其他人鱼种的“美人鱼”一样，变得又纤细又可爱。

    依然是很凶很可怕的样子嘤。

    虽然学校不允许早恋，但是在小丑人鱼中，“只有最强壮的雄鱼才有资格和雌鱼交配”几乎是约定俗成的。所以，尽管恶霸鱼没有承认，但大家都默认总是跟随在他左右的胖夫是他的男朋友。

    而你……你高中三年一直都瘦瘦小小只的，是大家欺凌的对象。

    但是校园霸凌，在小丑人鱼中，和家暴一样，是一种传统。

    新生入学的时候，还要经过一次学长们的欺凌才算正式入学。

    因为，通过霸凌，小雄鱼们才能认清自己在学校这个新团体中，处于什么样的地位。尽管你们也会学习语言、认识海草之类的课程，但在海洋这个凶险的领域里生活，最终依靠的，仍然是“力量”。

    知识虽然重要，但如果没有本事化为“力量”，别鱼就不会认可你。

    鱼鱼平等？

    不好意思，在海洋里还有鲨鱼、鲸鱼、巨型鱿鱼，你会游到人鱼鲨面前跟他大谈特谈鱼鱼生而平等吗？

    如果说每一个班级算是一个小丑鱼群体的话，那么作为这个班里的同学，哪一条人鱼比自己地位高，哪一条比自己地位低，鱼们都会非常清楚的。原则上，不允许隔鱼欺凌，也就是说第二强的鱼被第一强欺负后，他只能去欺负老三，而不能去欺负老四。

    不过说到底是原则上的，如果老二看老四不爽，他完全可以叫老三动手，自己在一边指挥怎么欺负。

    所以我说在小丑鱼学校中存在着霸凌现象，而没有使用“欺负鱼”这种词。

    至于你……

    哦，你是全班最弱男鱼。

    *

    你揭开贝壳，让发光海葵舒展出它长长的触须。

    你捧着海葵灯游出自己的卧室，准备去上厕所。厕所里有海绵和海藻，可以净化鱼类的排泄物。

    你拨开海葵门，游到客厅，却听到了水中传来奇怪的声音。

    你一开始没有在意，去上完厕所回来后，便发现这个声音更大了。

    ……好像是你母亲的声音。

    你的母亲总是怂恿你的父亲打你——虽然他说的是练习你的身手——你有点怕他，也怕你那个面无表情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