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这个普通的南方城市的一家工厂。工厂几乎在城区 与郊区之间,交通也非常的不便,报到的第一天,坐着满是污泥的公共汽车,摇 摇晃晃,忍受着售票员与乘客吵架的怒吼声,望着窗外的路边杂草,情绪真的低 落到了极点。
按照惯例,刚刚分配的学生都要到车间里实习一年。我被分配到一个装配车 间,任务就是打杂,帮助班组里的工人配件,清洗成品。每天上班,三点一线: 宿舍、食堂和车间。
车间里的气氛是典型的国营单位,效率低下,人浮于事。一天中我有一半的 时间是躲在什么地方睡觉或看报纸,要不然就是聊天打屁。但是和车间里的工人 们却又没有很多的共同语言,不外乎东家长西家短的烂事,实在是厌倦。
不过班组长老张还不错,是一个非常和蔼的中年人,对我也比较照顾。正所 谓多劳多得,少劳少得,车间的人平均收入都低得可怜。比如老张,在这厂里已 经工作了十几年,基本工资居然只有一百多块,奖金每个季度发一次也不过几十 块钱。我就更不用说了,工资只够吃饭的钱,连花生加一瓶啤酒也是好大的享受 了。
无聊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已经上班一个多月了。一天上午,我正在看报纸 的时候,忽然班组里的几个女工人簇拥着一个少妇走了进来。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着她,听了一会儿我才明白,原来她是质检科的,负责我 们班组的产品,前些天她休产假,今天是第一天上班。我远远的看着她,上身是 红色的风衣,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紧身牛仔裤。黑色的高跟鞋显得她个子很高,妆 化得比较浓却很得体。因为刚刚生过孩子的关系,身材很丰满,尤其是ru房高高 的隆起。
她忽然向我这边看了一眼,漆黑明亮的眼睛透着高雅和恬淡,我赶紧低下了 头。伴随的高跟鞋的清脆声音,她走到了我的身边:「你是刚来的吧?」
「是,实习的。」
「哟,那你是大学生喽。跟哪个师傅呢?」
「钱师傅。」
「那我可还是你的师姐呢!」
她走后,淡淡的香水香味还缭绕了许久。从大家的谈话中我知道她叫薛莉, 也是大学毕业,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三年了,是厂里出名的美女,衣着打扮也总是 很新chao。不过我觉得更吸引人的还是她脱俗的气质,令人奇怪的是不知为什么她 的丈夫却是一个名声不是很好的普通大集体工人。也许是各有所爱吧,班组里的 赵姐说。
就这样,薛莉重新走进了我们班组,给这平淡的日子增添了一抹亮色。
时间慢慢的渡过,我和她也慢慢的熟悉起来。我们总是有很多相同的话题, 更巧的是我们的生日居然是同一天,差别是她比我大了三岁。她知道我是住单身 宿舍,没有什么好吃的,便经常做些好吃的东西,用一个Jing致的小饭盒带给我, 粗心的我经常忘了还给她,所以在我的宿舍里经常堆了好几个饭盒。当我谢谢她 时,她总是说:「客气什么,我不是你的师姐吗!」
她女儿出世一百天的聚会时,我们班组的每个人凑了二十块钱的红包给她, 她却执意私下里要还给我,我不收,她又随后买了一个漂亮的小打火机送给我, 原因是她认为我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她还经常说,有机会时给我介绍一个女朋 友,省得我总是麻烦她。
我们几乎无所不谈,但是每次谈及她的丈夫和家庭时,她却总是回避开这个 话题,眉宇中隐隐闪过一丝忧伤的影子,使我觉得在她平静高雅的表面下,一定 有什么事情她不愿讲出来。
初夏的一天,她没有上班,托人来说病了。虽说只有一天没有见到她,我却 觉得好像空荡荡的。第二天,我再见到她时,吃了一惊,虽然她还是化了淡妆, 但却掩不住憔悴的脸色和略显红肿的眼睛。大家问她,她只说感冒了,但我知道 绝不是这样。
我悄悄的问她:「师姐,我知道你没有感冒,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她慌乱地躲开我的眼睛,低下了头,用手指戳着桌面,没有讲话。一天就这 样过去了,她都好像有意无意的躲着我。
因为有一批订单没有完工,晚上要加班。在餐厅打饭的时候,她看旁边没有 人,忽然对我说:「小于,晚上9点在车间后面等我好吗?」我点了点头,她便 低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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