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芜被灌入衾被的冷气激灵得清醒不少,抬眼望向西窗。
画窗外依稀可见堆着薄雪的翠竹,窗下的乌木桌上静静放着素净的胖肚瓷瓶,瓷瓶中插着一株艳丽的梅花。
屋内陈设从她走之后就没有变过。
“去将景望叫过来。”桑芜对着窗外洒扫的宫女说道。
“是。”宫女听到屋内传出的娇柔嗓音,赶忙应诺,将扫帚放下,提着步子离开。
桑芜坐在床榻上,满头青丝垂散在身后,遮住遍布吻痕的后背。
恍如桃花花瓣的吻痕印在她的蝴蝶骨之间,往下也是成片的绯红,好似纯白瓷胎上描摹的落花。
在公主府住了半年,每日晨起,她都能见到景望站在窗外,只要她一喊,景望就能在外应答。
如今再回繁院,倒是有些不习惯。
半刻钟后,院子里终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刚强稳健且有些急促,到门口的时候陡然停下。
桑芜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推门而入的声音,不禁有些焦躁。
“阿望,进来。”
嘎吱的响声突兀地响起,院中洒扫的宫人都已经退下,繁院好似与世隔绝,静谧无声。
“是我。”
桑芜看着门口端着盥洗用具的兄长,风雪在他的眉间凝聚成水雾,眼神中暗藏锋锐。
“哥哥,你怎么来了?”她一脸懵懂,这个时候不应该还在上朝么?
“今日事少,提前下朝,特意来看你。”
桑槐将门关上,凑近床沿,将盥洗用具放在右手边的梨木架上。
“哥哥,你好久没理我了。”
桑芜在衾被下绞着手指,她想抱住他撒娇,但又不敢,怕惹他厌烦。
“哪有,最近半年事务繁多,没有时间陪你,这不有空就来瞧你了?”桑槐刮着她的鼻子。
“嗯,”桑芜拍掉他的手指,“刮鼻子长不高。”
“阿芜还想长多高。”
桑槐揉着她的脑袋,倾泻如瀑的发丝从他指缝间穿过,清凉的触感让他有些失神。
“要比江姐姐高。”桑芜思忖了下说道。
“那你估计长不到了。”桑槐端着茶水凑到她嘴边,让她漱口。
“哥哥,你怎么也取笑我。”
桑芜漱完口,用细盐和柳枝轻轻擦洗着牙齿。
“哪有。”桑槐拿着巾帕给她擦拭嘴角。
“哥哥,景望呢?”桑芜心烦意乱,没有见到景望,她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阿芜,哥哥给你换个侍卫好不好?”桑槐敛眸压去眼底的Yin鸷。
若是他没有对妹妹起这种心思,景望无疑是最好的侍卫,他不必怀疑他对妹妹的忠诚,她一旦出现危险,景望必定会豁出命救她。
如今他正视自己的心意,景望就变得极为碍眼,谁能忍受自己心爱的姑娘和另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寸步不离?
景望看她的眼神,他最熟悉不过。
“为什么?景望又没有做错事情,为什么要换掉他?”桑芜激动地大声说着。
桑槐眼底的恶意即将凝成实质,眉眼陡然冷厉,长期居于上位的压制感铺面而来,让桑芜莫名害怕。
“他年纪不小,拳脚总是没有年轻的灵活。 ”桑槐捏着她婴儿肥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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