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姑娘。”裴惜则朝她打着招呼。
“久仰,裴大夫。”桑芜颔首。
她刚才已经听到了他的名姓,虽不明白景望为什么自称是她的夫侍,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机。
她对这位享誉四海的裴神医早有耳闻,从她出生开始就已经听说他的事迹,本以为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头,没有想到居然这般年轻俊美。
眉目疏淡如水墨画,一袭浅青色长衫,清隽而又高远。
“伸出右手。”裴惜则说道。
桑芜撩开衣袖,皓白的霜腕静放在杉木桌面,十指纤长如葱根。
他将食指搭上她的脉搏,手指下的肌肤比他想象的还要细腻,青色细幼的血管和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是三日春。”桑芜见裴惜则久久不动,说道。
“可有的解?”景望问道。
“有些麻烦。”裴惜则松开她的手,目光在少女的脖颈上流连半瞬又错开。
这种眼神……
景望心中欣慰又酸楚。
裴惜则不好女色,年岁近三十无妻无子,虽是齐国人,却游离齐国之外,周边各国对他都恭敬有礼。
如果将阿芜托付给他,不但可以解决三日春的病症,他还能保护她。
还有比这更好的人选吗?简直是瞌睡来了枕头。
只希望,阿芜不要太过抵触才是。
景望的双手捏握成拳,心下暗做决定。
“无事,我早就接受这药会伴随我一生的事实,”桑芜收回手腕,“我有些好奇,裴大夫怎么会研制这种药?”
桑芜对裴惜则并无怨气,只是真的有些好奇而已。
三日春从研制出来就已经停止制作,市面上的药物少得可怜,价值万金也不为过。
裴惜则甚至直接回绝求药的齐国太子,不会再制作三日春。
没有药方、火候、比例,光靠药粉推算出来的成分根本没有办法还原三日春。
“初时,是太子让我研制出一种药,药效是要能扩大情事的愉悦感,我答应了,”裴惜则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谁知道,制出来的药长期使用会让人沉溺情事无法自拔,甚至不做就会有生命危险。”
他目光怅惘,像是回忆起什么,又将酒杯放下。
桑芜知道他有所隐瞒,可他们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没有必要对彼此全盘托出。
“原来如此,”桑芜抬眸定定地望着他,“有些麻烦,是麻烦在哪?”
裴惜则被她的眼神狠狠击中,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望向别人的时候,纯洁又无辜,好似满心满眼都是对方,装不下别人。
心口有些痒。
“各人的体质不一样,在下不知道姑娘服用了多久的量,需要仔细检查。”裴惜则的嘴角微微扬起,仿佛含着三月的春光。
桑芜皱眉,她也不知道自己喝下多大的剂量。
三日春是下在杏仁酪当中的,药是宫女端过来的,她连着喝了大概有十多天。
“该怎么检查?”景望见他们沉默,插入话题说道。
“那得看姑娘愿不愿意了,不如进屋详谈?”裴惜则说道。
桑芜抓住景望的手,点头应承。
大堂中的行商目光频频望向窗边三人的方向,代郡县什么时候出过这般俊俏的公子哥儿,那位姑娘虽是蒙着面纱,光凭那双眼睛,容貌就差不到那里去。
三人相携着上楼,客栈的楼梯好似承受不住重量,发出轻微的响声。
桐木的香气混合着雨水的味道往鼻子里钻。
桑芜心跳有些快,紧抓着景望的手。三日春不解,终归会是个隐患,能解除的话,就相当于能高枕无忧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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