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边疆死去的男儿注定是回不去家乡的亡魂。

    裴敏未做过多修整，领着存活下来的五千Jing兵，在乌什城外寻了地方，安葬战死沙场的将士。

    元泠一身白衣，看着一个个简陋的树枝墓碑，萧瑟又凄凉：“他们的亲人，该有多伤心啊……亡魂要飘多久才能回到家乡……”

    身后不断传来士兵悲戚的哭声，难听却动人心弦，元泠攥紧拳头忍着泪。

    裴敏目眦欲裂：“若魏彦不跑，本不必有这样大的牺牲。”这次自愿留守乌什的，都是胸中有热血的男儿，他越发觉得天道不公。

    元泠隔着宽大衣袖，握住男人因愤怒而颤抖的手。

    “报——”守城人狂奔着跑到裴敏身边：“将军！侦察到六十里外有一支数万人的队伍正往乌什来。”

    裴敏疲乏而又倍感荒唐，仰天长笑：“你们看……这就是盛朝的军队啊……这样地急于内斗……”

    后方将士里一个年轻士兵带着哭腔嘶吼：“誓死跟随裴将军！”

    裴敏苦涩不已，看着乌压压跪了一片的将士，深深鞠了一躬。

    “我们出城，会会他们！”

    元泠跟随裴敏，经过前些日子的战争，他反而不再恐惧，平静地站在男人身边，听着越来越近的整齐划一的行军脚步声。

    城墙上的弓手拉满弓，身后的将士也拔出剑。

    前方。

    领头的校官远远扔出一颗头颅。

    那颗沾血的头颅一直滚到裴敏脚边，哪怕一路滚动沾上肮脏的泥沙，裴敏还是一眼认出是魏彦。

    “何意？”

    校官行了个不拘小节的礼：“携魏彦项上人头以表忠心，投奔裴将军。”

    “你是魏彦提拔上来的……你杀了他……”裴敏轻笑：“我不值得你们投奔，哪来的回哪去吧，乌什小城，容不下这么多人。”

    “裴将军！乌什一战，您已声名鹊起。”校官握了握拳：“我等苦元盛王朝久矣，南方的农民起义已经如火如荼，占了无数郡县……裴将军厚德载物，我等愿跟随将军一同，讨伐无道元盛！”

    裴敏颇感荒诞：“农民起义？”

    怪不得，怪不得魏彦跑了，乌什这座小城与中原腹地的火比起来，无足轻重。

    “为何选择我？”

    “我等早已敬服裴将军两年来的功业，奈何早先屈于魏彦麾下，无所表达。早听闻裴将军状元出身，文治武功极佳。”校官跪身：“我等愿纳入裴将军麾下，为将军效力。”

    元泠拉拉他的手，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问道：“裴敏……你在犹豫什么？”

    男人终于点头：“进城休整三日，三日后，向京城进军。”

    回到院子里，裴敏拥住美人：“泠儿，你会不会怪我？”

    “怎么会……盛朝早就烂透了，皇室姓不姓元，与我无关。”

    “我怕你难过。”

    小美人心中Yin霾尽扫，展露笑颜：“我现在就是个小草民啊……我的夫君现在民心所向，会带兵取代腐朽没落的盛朝……”

    裴敏脸红：“夫君？”

    “怎么？有权有势了，现在要甩开我了？”元泠故作生气，撅着嘴巴踮脚轻轻揪他耳朵：“吃干抹净想走人？做梦！我可要你负责的……”

    裴敏握住他冰凉双手：“你知我心……我也知你心……”

    男人目光温柔而深情，自与他在一起后，小美人罕见地红了脸，胡乱摇头，想捂脸，手又被他牢牢抓住：“你怎么这么rou麻了……咿……”

    “娘子……”

    “谁是你娘子，不要这么叫，我是男人……”提起“男人”二字，自己也有些底气不足。

    裴敏笑笑，眼前人真是出奇的可爱：“那我叫你什么？”

    小美人垂下头：“你就叫我泠儿就好了啊……”

    裴敏爱极了他，亲亲他的颊。

    一场酣畅的性事过后，赤裸的小美人缩在男人怀里。

    眼看着裴敏就要入睡，元泠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夫君～”

    “夫君～夫君～裴敏～”

    “嗯，怎么了？”

    “我突然想到，元家的太祖，我的祖祖祖祖祖爷爷也是将军，后来造反，自己做了皇帝。”

    “嗯，是这样的。太祖皇帝是个人物。”

    小美人若有所思：“那你会不会做皇帝。”

    裴敏轻笑，小幅度地摇摇头。

    “你要是做了皇帝，必须立我做皇后，听见没？”

    “不立……”

    小美人愣住了，轻掐他胳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裴敏只闷声笑，忍着那点小小的痛也不说话。

    元泠转过身去，被子蒙头，小声哭起来。

    裴敏这才慌了神：“泠儿别哭，我就逗逗你，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