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盯着短信上的照片看了好一会，直到坐在旁边的同学好奇把头凑过来才合上手机。

    对方大约也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突兀，对他悻悻一笑。

    因为这事，他下午的课程也没了认真听的心思，反而花了很长时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老师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颇有些恼火，几次点名让他回答问题。可偏偏许愿看着根本没听课，实际上被叫起来时还是完全无误的回答了问题，于是老师虽然心里不满，最终还是板着脸让他坐了下来。

    下午放学，伏锦轩趁着其他人都在收拾书包准备回家时走到他身边：“你下午在想什么？一直在发呆。”

    许愿没把中午收到的照片告诉对方，只是说有点累，想早点回家休息。他说完这话后就把桌上的书本一股脑塞进书包，也顾不上整理一下，便起身越过对方走出教室。

    伏锦轩从未被人如此冷面以对，等反应过来他出了教室后，便皱起眉头，面上表情温度骤降至零下。

    ………………

    许愿说是身体累，想回家休息，可实际出了校门便往另一边拐去，他顺手掏出手机准备给母亲发个短信说自己今天不回去吃晚饭了，哪里想到一翻开手机盖又看到那张图片。

    照片里模糊不清的他，沉醉的表情，酡红的脸颊……过于沉迷的表情是危险的预兆，这张照片虽是别人给他的警告，可其实从另一方面也暗暗警告了他自己——记住你的身份你的目的，别再和他们谁扯上关系。

    许愿将照片保存到手机里的某个加密文件夹里，又把彩信删掉。

    这事不会就此告一段落，相反，他会查出来究竟是谁给他发了这样的短信。

    许愿利用一下午的时间回忆着画出了学校的建筑大体图，还有各个教室的分布，再通过拍摄的角度，其实很容易就能找出来对方的位置。

    那么问题来了。

    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拍下照片，还要这样发给他？若只是为了羞辱他，大可以把照片放到网上供人观看，而不是特意发来警告他。

    许愿闭上眼，开始回想自己看过的校友簿上的人。他的记忆力很好，已经达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但是这也很痛苦，至少有些想要忘记的东西他永远忘不掉，哪怕只是短暂的藏在角落里，也很容易被他再度捕捉回来。

    他轮回过千万世，不是每一世都能过的自由如意，因为这张永远陪着他的脸，在大部分转世的时候他都只能作为附属品或是战利品一样的东西，甚至连为人的尊严都没有，只不过是个被人观赏亵玩的物品罢了。

    得到原本力量的时候他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迷茫，于是那一段时间的他异常的残暴无情，过去欺侮凌辱过他的人被他碾做尘土，永世不得翻身。可他还是觉得迷茫，觉得困惑，然后又是一段时间漫无目的的流浪。

    他花了很多时间去考虑自己究竟该干什么，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是不是真的有它的意义……时间是一场漫无止境的风沙，它消磨了棱角冲刷出沟壑，却没法滴穿他心里的那块坚石。

    不过幸好，他把它藏起来了。藏在虚伪微笑的表面之下，藏在残忍暴戾的行为之下，藏在任性妄为的性格之下，然后度过一天又一天的漫长人生。

    而陪伴他转世无数次的那些人，也和那块坚石一起，被藏在了无人可觅的角落。

    闭眼在繁华的街道上走路总是中二而危险的，许愿只不过稍稍放松警惕，身体就猛地撞上了一个人。挺拔的鼻尖最是脆弱，撞上对方结实的胸口也格外的疼，他睁开眼，鼻尖酸痛麻痒一齐涌了上来，人体的构造竟害的不知多久没流过眼泪的他红了眼眶。

    那人本来也是一直在打电话没注意到面前的许愿，等撞上人之后他连忙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声便挂上电话，低头去看那刚到自己下巴的人的状况。

    可一看清面前那人的模样，他倒是愣了，试探性的问道：“……你是，许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