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末的天气，带着初春的寒意。

    顾九麟回到未央殿的时候，裹了一身的shi气。

    殷馥雅奉上一杯热茶，将他身上的朝服换下递给一旁的宫女。

    顾九麟倒是不怎么怕冷，但是这恼人的shi意也让他颇为烦躁。

    夜里刚下过一场雨，地面都是shi的，哪哪儿都是水，跟南方有的一拼。

    一杯热茶下肚，顾九麟总算是没那么烦躁，他看了一眼殷馥雅，后者掩唇打了个哈欠。

    “春日困顿，怎么不多睡儿会。”

    殷馥雅爬上软榻，困的睁不开眼睛：“方才母妃派人让我过去。”

    她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俯身趴在小几上，用手指随意勾着顾九麟的掌心：“今儿怎么这么早就下朝了，又跟父皇吵架了？”

    顾九麟搁下茶杯，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

    殷馥雅顿时来了Jing神，趴在小几上的身子立马支起来，倾向顾九麟，拙劣的说着皇帝的坏话：“父皇年纪大了吗，老男人都是这样，不肯听别人的话，还总以为自己是对的。不像我们女人，额那句话怎么说来，夫纲……夫纲里说啥来说。”

    “夫为妻纲！像这种老男人，应该直接打入冷宫！”

    她冲着顾九麟疯狂暗示，甚至还挺了挺胸。

    顾九麟：……

    顾九麟这两天为了顾淮的事情没少跟殷单冷战。

    二月初的时候，燕国驻扎在边境的军队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撤离，接下来的事情就属于大殷了，这些城池需要更换官员，修复民生，也要派军队前往施压。

    殷单属意厉鹤天与夜刃，这两人即是顾九麟的人，又是有真才实干的武将，之前与顾九麟一起打的燕国投降，威名正盛，如果此时能将这件差事办好，殷单也有理由给他们加官进爵。

    问题出在这里。

    殷单不知道夜刃就是顾淮，更不知道他身中五行血凝蛊，根本离不开顾九麟。

    顾九麟也不放心让顾淮一个人单独前去。

    那yIn虫发作的时候顾九麟见过，十分恐怖，能够让人失去理智，脑袋里只有交配的欲望，与野兽无异。

    所以当在朝堂上殷单兴致勃勃的想给顾九麟卖个好，日常讨好一下，宣布率军入驻的事情交给厉鹤天和顾淮的时候，被顾九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否认了。

    殷单虽然被落了面子，在百官面前丢了脸，但自家人的事关起门来自家人解决，倘若顾九麟能拿出正当的理由，不让夜刃去也不是不行。

    厉鹤天带着另外几位副将前去，照样能接管边境的城池。

    但是顾九麟没办法将顾淮身中五行血凝蛊的事情说出来，这势必要牵扯出更多的东西，夜刃为何会中前魏的蛊虫，与前魏存在何种关系，甚至连夜刃是顾淮的事情都有可能查出来。

    只要殷单心中存了怀疑，这些事情必定可以查清。

    顾九麟从来不怀疑他的能力。

    两人就这件事冷战了快半个月，天天上朝板着个脸，一个比一个Yin沉，下面的百官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礼部尚书最开心，他巴不得两人冷战，最好就此感情破灭，驸马从宫里搬出来，这样他就能对得起大殷的列祖列宗，对得起祖制，对得起自己这一身的官袍了。

    殷单没少因为他上朝时太高兴而训斥他，还罚了他两个月的俸禄。

    用过早膳，顾九麟起身前去校场，这个时候哥哥一般都在这里Cao练羽林军，他去的时候，顾淮正负手站在一旁，看着羽林军两两演练，脸上照旧戴着那只黑色的面具。

    顾九麟的视线一投注到顾淮的身上，后者立马就发现了，当即回过头来，视线稳稳扫了过来。

    见到是弟弟，顾淮冷厉的眼神柔和了许多，他走过来：“怎么今儿到这里来了？”

    顾九麟身上穿着春季朝服，他有些懒散地倚着门，看着那群羽林军。

    手中的长戟稳稳扎出去，发出一声厉喝：“哈！”

    再调转长戟往身侧一挥，又是一声厉喝：“嚯！”

    “今儿无事，过来看看。”顾九麟的手拢在袖子里。

    顾淮握住他的手：“你跟个小火炉一样，手这么热。”他顿了顿，“跟皇上还在冷战。”

    顾九麟没说话。

    顾淮低声道：“小九儿，你知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哥哥都永远站在你这边。”

    他手指收紧：“但是让你为难的事情就算了，哥哥会很难过的。”

    “没有什么为难的。”顾九麟淡淡道，“你的身体比较要紧。”

    “有你提供的消息，前魏在京城的钉子几乎半数拔起，我已经让裴启审问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解药。”

    顾淮笑了笑：“好。”

    虽然他知道这是一件比较难的事情。

    前魏为了控制死士，肯定会将解药牢牢的捏在皇室少数几个人的手中，寻常人必定不会知道，而皇室的人，也绝不会前往这危险重重的大殷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