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敦生难产了,几个医生皱着眉头指着徐敦生的肚子研究,小何在门口急得转圈,羊水已经快流光了,若是再生不出来,孩子难免有窒息的可能。徐敦生腿被分开固定在产床上,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头发shi哒哒地黏在脸上,他盯着头上的日光灯,却只能看见虚晃的影子,护士在他耳边叫他名字,隐隐约约地似乎是叫他用力,可他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眼皮合上的那一秒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睁开。
徐敦生的情况着实危险,医生给小何下了病危通知书,“他和乾元在标记后分开太久,身子太虚,没有力气把孩子生出来,如果他再没有乾元的信息素,他和肚子里的孩子的情况都不容乐观。”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们目前可以用药提供营养,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你最好还是把他的乾元找来。”
“那若是……他的乾元死了呢?”
“这样啊,那只能覆盖标记了。”
“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只是临时的,时间久了,会自然消失。”
徐敦生能感觉到有针管插进了他的腺体,随后一股陌生的信息素随着血ye的流动进入身体,同时易连恺的信息素的存在感越来越弱,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挣扎起来,“别走”,干涸的嘴唇呢喃着,“连恺,别走。”
随后手被另一只大手紧握住,腺体滚烫,他被陌生的信息素紧紧包围,只觉得恶心得想要呕吐,可药物和生理的作用开始显现,他渐渐有了力气,能跟着护士的节奏一点点把宝宝生出来。他筋疲力尽地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等护士做产后整理时,他又昏睡过去。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徐敦生陷入产后的情绪波动和严重缺乏安全感,他不想让小何靠近一步,可没有小何的信息素,他又整夜睡不安稳,于是小何只能在夜晚徐敦生浅眠时过来陪他,清晨又匆匆离去。
这一切,徐敦生毫不知情。他不恨小何趁人之危,毕竟是为了救他,他只痛恨自己身体对乾元信息素的生理反应,小何一靠近,他就像个坏了的水龙头,身体叫嚣着想不要脸地贴上去,走到哪里,身上都带着他的味道。有几次,他都想去潜进手术室,手起刀落把腺体割了算了。
好在孩子可爱,才过没几天,已经脱离了那副皱巴巴的样子,露出大眼睛高鼻梁来。又过了段日子,徐敦生开了抑制剂,便不再那么抗拒小何的接近,两人的关系暂时又回到原来的状态。
小孩子长得很快,转眼间就已经快一岁了,小朋友很喜欢她的小何叔叔,比黏徐敦生还要黏小何,徐敦生每次只能红着脸把她从小何身上扒下来。养小孩是个很累的过程,更何况没有了易府那么好的条件,比带第一个孩子要辛苦许多。
有时候看着小女儿,他会想起被他抛下的言言,已经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他。自从知道了小城其实离原来的城市不远,只不过外人找不到路,比较闭塞罢了,徐敦生就瞒着小何,偷偷回去过一趟,言言没见着,倒是看见易连恺被一个男人亲昵地挽着手进了大门,徐敦生摸了下自己的脸,干干净净的,他转头就走,回家后大病一场,小何什么都没问,只是忙里忙外地照顾他。自那以后,徐敦生便很少再想起易连恺,似乎在易家的所有欢喜,心动,或是苦痛,都不过是一场长长的梦。易连恺只是他人生的一个匆匆过客,他们的轨迹再无交集。
他真的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他在更衣室里换衣服的时候被人破门而入,易连恺站在门口,红着眼睛瞪着他。
几天前,有人终于带回消息说找到徐敦生时,易连恺高兴极了,想都没想就连夜开车去接,到了门口才知道自己有多傻逼,屋里暖暖和和的,小孩子的嬉闹声和大人的交谈声交织着,一派阖家欢乐的场面,而易连恺自己穿着军大衣,在大雪里瑟瑟发抖。
他早该想到的,他一厢情愿地认为徐敦生会等到他羽翼丰满,一厢情愿地认为徐敦生会为他守身如玉,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他伸出手,徐敦生就会乖乖回到他身边,可现实击碎了他的奢望,人家不仅有了新人,还有了孩子。
那么,我祝福你,易连恺想。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衣摆碰倒了屋檐下的花瓶,徐敦生听见动静,打开门张望,大雪茫茫,连个人影都没有,他摇摇头又关上了门。过了很久,易连恺才从门后的Yin影里走出来,逃也似地离开了。
可放手哪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徐敦生像毒药,他时隔两年再看一眼就忘不掉,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徐敦生现在过得很好,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好,他已经,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可心里好像破了个大洞,风一吹就疼得要命。
直到他派去调查徐敦生的手下回来报告,说是小孩才七个月大,并且带回来了徐敦生乾元的照片,即使时隔两年,易连恺也能认出小何的脸。他早就知道姓何的对徐敦生有意思,却没想到他真能把人骗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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