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人有权杀害母亲大人,除非我率先战死。”薛崇训斩钉截铁地说道,随即又对在场的四个将帅鞠躬,“薛某请求诸位与我并肩作战!”
这时飞虎团校尉汤晁仁站了出来,回顾其他三人道﹕“薛郎为尽孝道舍生取义,我们为了什幺而战?”
众人愕然,薛崇训也有些不解,但依然保持着诚恳的态度,并不想用身份威压,他想了想说道﹕“如果有人活下来,拜侯伯、食实封。”
汤晁仁笑道﹕“这事儿危险,命都快没了,还想什幺封侯?”忽然他的神情一正,抱拳道,“不过,汤某仍旧愿意追随薛郎。”
其他三个旅帅这才明白原来汤晁仁刚才在半开玩笑地为大家争功,他们却不敢开玩笑,干脆利索地纷纷说道﹕“薛郎保卫殿下,我等保卫薛郎。”
汤晁仁继续笑道﹕“很好,果然都是有胆量的小子,富贵险中求啊……薛郎可是丑话说在前头了,会死人的。”
张五郎淡然道﹕“人迟早也要死,大丈夫死在宫阙之下,轰轰烈烈,并不窝囊。”
薛崇训顿时松了一口气,也颇有点感动,“诸位不顾性命,这份情谊薛某定不相忘。”
“就这幺说定了,集结飞虎团,半个时辰后出发!”汤晁仁爽朗喝道。
飞虎团没有陌刀和盔甲,但装备仍旧很多,计有铁马盂、帐篷、布马槽、铁揪、?、碓、筐子、斧子、钳子、锯子、镰刀、床、横刀、弓箭、箭壶等等,不然没法煮饭吃,也没法砍树扎营。平时行军还要携带粮草,故每名士卒配备有六匹骡马。
但薛崇训称突袭山匪只需几天时间,兵贵神速,下令轻装简行。于是众军把各种工具抛弃在营房,伐木煮饭的东西都不要了,甚至帐篷也不带,只带武器、干粮水袋和马吃的豆饼,每人两匹战马,收拾停当便出发。
因洛阳周边关防有不少人对漕运衙门的事情了解,甚至什幺时候给长安进贡都一清二楚,薛崇训无法找到其他借口,只能借口出城剿匪。
他们昼伏夜行,专走偏僻的道路,只有两三百人的小股人马,隐藏行踪压力不大,三天之后进入关内道。
待飞虎团经过长安东面一道依山而建的关隘时,因地势崎岖,只能从这里过境。薛崇训想着部署在关内道的军队多是上番的府兵,府兵又属外朝控制,外朝官吏多私谒太平,府兵将帅们对太平公主的人不会太过刁难,他便硬着头皮率众过关。
守关将领查完薛崇训的身份,见他带着两三百个没穿盔甲的人,便问道﹕“卫国公带这幺多人去长安作甚?”
这下薛崇训不能再号称剿匪,因为关内任何军务他们都无权过问。他指着身后押运的箱子道﹕“送东西。”
将领疑惑﹕“送给谁的东西?”
薛崇训佯怒道﹕“关你鸟事!什幺玩意?给老子滚!”
守将脸色微变,红着脸道﹕“今上午才有东都的官吏过关,我听到消息,说卫国公带兵出城剿匪,不知踪迹;可现在您怎幺忽然又要送东西去长安……”
听到这个消息,薛崇训吃了一惊,和众将面面相觑,几天前出城的消息这幺快就有人赶着报到京城去了?
年前李隆基在洛阳布了许多眼线,一定是那帮人打小报告!薛崇训一想,既然他们事无巨细都报上去,那幺很多事反而不太会引起上边重视。反正马上就到长安了,最迟明早就可以动手,现在才露出蛛丝马迹,问题应该不大。
……用一小股团练兵进京图谋大事,也只有他薛崇训想得出来。京里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大事就很多了,恐怕没人会关注这样的小事。
正这幺想的时候,忽见面前这守将的手不自觉地放到了腰刀上,薛崇训心里微微一紧。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身边刀光一寒,只听得“啊呀”一声惨叫,一柄横刀已插进了守将的腹部,那守关将领瞪圆了眼睛,口吐鲜血﹕“你……你们……”
薛崇训大惊,转头看时,原来是自己府上带出来的侍卫干的好事,他不禁骂道﹕“你干什幺?!”
那侍卫脸色纸白,结巴道﹕“我……我以为他要对郎君不利。”
“唰唰唰……”关隘门口的士卒立刻拔刀相向。薛崇训身边的众将吃惊,纷纷护到前面,情势莫名地紧张起来。
薛崇训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捂肚子蜷缩着的守将,他真是头大,但现在不能多想,当下便沉住气站了出来,恶狠狠地喝道﹕“此人竟敢无理取闹!你们拿着手里那玩意想作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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