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江淮吗?”
陆舜华的身形一滞,她想当做没听到这个问题,叶魏紫却再重复问了她一次,又说:“你不想见他。”
这不是一个疑问,而是一句肯定。
叶魏紫低头喃喃:“也是,要是想见早就去见了,何必等到现在。”
陆舜华不置可否。
叶魏紫又说:“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不会见他,见他做甚呢,那种没良心的东西……”
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怒,陆舜华拧眉道:“阿紫!”
叶魏紫这才不甘不愿地停下。
陆舜华将短笛拿过,“什么时候去栖灵山?”
“随时。”
陆舜华起身,大大的斗篷把她整个人都包裹得很严实,她将短笛别到自己的腰间,伸手拢紧斗篷,把自己彻底包住。
她说:“我们走吧。”
栖灵山是上京较偏远的一座山峦,因里头修了座百年老寺,香火很旺,经常能得些佛缘子弟来此处礼佛。
陆老夫人生前是虔诚的佛教子弟,信仰菩萨与佛祖,日日吃斋念佛,恭谦王府里修了佛堂供她参拜,她还是时不时亲自上山清修些时日。
在以前,她最爱做的就是罚陆舜华抄佛经。
一遍不够,就十遍,十遍不够,就一百遍。抄了几年,陆舜华都能将佛经快背的滚瓜烂熟。
她年纪小时非常顽皮,不喜欢抄书,每每都是潦草一笔带过,被老夫人发现了以后罚得更狠,她叫苦不迭,到最后那些几十上百遍的佛经都是江淮仿着她的字迹帮她抄完的。
那时候年纪太小,他们都还很年少。年少有年少的好处,随便抓住几分春色就能抱住一整个春天,就在将军府的藏书阁里,点上一盏夜灯,外头清冷月华和星子交相辉映,她将脑袋枕在江淮的腿上,他抄书,她就躺在席子上看他,看着看着睡着了,醒来以后还是能看到点点灯火里他清峻的侧脸,眉眼都冷淡,但她懵懵懂懂间觉得自己躺在了温暖的春天里。
记忆太鲜活,都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她还是记得清楚。
陆舜华边往山上走边想,这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忘掉。
如果忘不掉,也至少希望可以和它们好好相处,让这些回忆不要没事情就跑出来跳跃一下,刺她僵硬的心肝。
上山的路真的不好走,叶魏紫不想惹人注目,挑了个黄昏时分只身带她来的。她从前就是尊贵的小姐,嫁给赵京澜以后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因此没几步路就已经气喘吁吁。
陆舜华和她一样矜贵,和她走同段路,一路上却只听见了她一个人的喘气声。
无论多难多险的山路,她都一声粗气不喘,半点呼吸起伏都没有。
叶魏紫心里隐约猜到了点什么,可她没去问。
陆舜华又不想说,有什么好问的。
她活着是她阿紫的朋友,死了也是她阿紫的朋友,做人做鬼都是她阿紫的朋友,这一点沧海桑田都不会变。
负责下葬的老仆说陆老夫人葬在一棵老槐树下,他指了个东南方向,说出一个大约方位,在距离老寺庙二里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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