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不合适的时候，江停深呼吸一下，似乎是在压抑泛上来的无止境的酸意，:“没能陪他到最后，也是我的遗憾。”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一只小心翼翼隐藏自己伤口的动物，明明都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了，还是尽力释放自己全身上下微余的一点温暖。

    这一局，进来的每个人都尽力了，他们好像都在往一处聚集，然而散场依旧无可避免。

    过了好一会，徐乔才从他的话语里醒过来，瞳孔回到原点，她也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所以你是真的要走?”

    “嗯”

    “那我送你?”

    “好”

    在上车之前，江停从自己随身的背包里拿出来那个很久之前就准备好的礼物，虽然送的晚了，赶在一切都破碎之后。

    “姐姐，这是给你的”

    徐乔接过来，看着上面Jing心弄过的包装，它被保存的很好，甚至连彩带都依旧保持着泛光的状态，这个应该适合在她的生日聚餐上出现，而不是在这个熙熙攘攘，充斥着离别奔波的车站。

    鼻子又开始发酸，徐乔问他:“这是给我的生日礼物?”

    江停点点头，似乎又是被某种情绪撕扯着，声音没有刚才送礼物时那样透彻，有什么东西挤了进来，江停有些不敢面对徐乔，说话的时候也是低着头:

    “对不起，毁掉你一个生日。”

    记忆被触动开关，搜寻一圈，徐乔记起，那天从医院回来之后，徐则也跟她道过歉，

    为徐风不合时宜的毁坏道歉，他说，对不起，姐，我爸毁了你的生日。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徐乔:你看他们多像，就连这种错误都往自己身上推。甚至她自己都开始问自己:

    “为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

    她也不用再问江停，一切都已经有了答案，不是不爱，恰恰是因为太爱，所以才不能在一起。

    爱，合适，在一起，是叁件事。

    徐则和江停做到了前两个，最后一步，没能迈过去。

    要是因为容颜或者刺激而爱，大不了叁五年就会消逝，但是若是因为对彼此怦然心动而爱，他们就更加悲哀。

    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散，他们或许会惦念一辈子，这场不容于世俗的爱情，还没有被世俗所知，就已经被扼杀在萌芽时期。

    是徐则和江停亲自动得手。

    江停上车之前，向徐乔提了一个请求:“姐，我能抱抱你么？”

    抱住的瞬间，徐乔好像又听见他吸鼻子的声音。

    “好好照顾徐则，还有祝你和阿福一直幸福下去。”

    “江停，你还会再回来吗？”

    他没说话，直到上车，也依旧没回答徐乔这个问题，上车之前，他朝徐乔挥了挥手，没出声，口型给她比划个:“再见”，眸中，是有些惶恐的炽热，好像再多呆一秒，就要迸发。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今天穿的衣服，和徐乔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一身白衣黑裤来，一身白衣黑裤走。

    还就是这么奇妙，遇见的时候，是猝不及防，那个时候的江停二字对于徐乔不过是一个代号，她也不知道，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到最后，两个人都成了混蛋，应该说，所有人都是混蛋，明明有一万种选择，偏偏选择擦肩而过。

    那天，江停走了之后，徐乔一个人在车站大厅呆了很久，她什么也没做，就是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不为别的，就是想多看几眼。

    他没有对她说常联系，甚至，她连他要去哪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就祝他一路顺风好了。

    ＊＊

    那天之后，江停彻底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谁也没有再提起，就好像江停这个人从未出现，日子慢慢过着，在朝着恢复原状地道路上赶着。

    徐则开始变得很沉默，眼睛里面是一汪死海，只有很少的时候会产生一点点波澜，大多时候都是任凭风从八方来，岿然不动。

    就像是沉入海底的溺亡者一样，不是没人救他，而是他不愿意起来上岸，一脚踩在淤泥里面，再也不用费一点力，游戏也不打了，反而爱上了睡觉。

    一睡就是大半天，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起来。

    江停走后，徐乔只见过一次徐则哭。

    某个周六，她兴起，从市场买回来两只鸡，准备炖鸡汤给徐则喝，徐立轩在一边跟她搭手，下锅的时候，徐立轩找不到姜，就问在客厅里拿碗筷的徐乔:

    “姐，姜在哪?”

    “最下面的那个抽屉里”

    “哦，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