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門血仇

    兩人一出堂，夜闌望了眼洛青，淡淡道：「他倒直白，你可得防。」

    「自然得防。」洛青還一臉鬱煩，向秦蕭問道：「大哥為何留他？」

    「他無論如何是要報仇的，何故不留。」秦瀟看著洛青，喝了口茶，笑道：「天門誰掌岱山，對我們而言差異不大。說實話，星寧夕勸不動，性子又太柔，那文恆還好些。礙著你聽了定要與我拚死拚活，這件事便留給他們，至於你要幫誰，我權當作沒看到。」

    洛青聽秦瀟竟存了犧牲星寧夕的心思，心裡捏了把冷汗。

    堂外，文恆同星寧夕緩步在村道上。

    「寧夕有件事，我得先問妳。」他一臉沉鬱，停了腳步：「如今道上都在傳，你偕地門毒殺親師，卻著了地門的道。」

    「大師兄相信那毒是我下的？」她半是詫異，眼裡有些受傷：「淮晏承認了，是她替地門動的手。」

    「那麼她該有大功，卻讓地門支出岱山讓妳殺了。妳和巖靖峰。」

    「大師兄！」她忍無可忍打斷了他。「我們再無干係，你若是要確認此事，我已經回答你了。恕師妹告辭。」她說著一揖要走。

    「證明妳的話！寧夕。」他知這師妹並非那樣狠心的人，但對巖靖峰難以斷情是真，她的態度，令他失望至極。「巖靖峰篡權奪位，殘害同門，禍亂西疆，妳留著星家的血，本該接君位的人，不該無所作為。」

    「我並非無所作為！」她聲量忍不住也提高了幾分。「若是地門肯惠予西疆安和，我又何須接那君主。」

    「妳的作為只是讓月盟有機可乘。」文恆怒道：「妳再不想接君主，也該回去報妳家門血仇。」

    家門血仇。迴避不了，推諉不了，卻令她極為矛盾難受的四個字。左右是她敬愛與摯愛的人，她的情與仇還能如何安放，還能如何開解。她轉過了身子，冷道：「我不回去。無論再殺了誰，逝去的人再不會回來。」

    「妳！」文恆怒瞪著她，拂袖一嘆道：「罷了。妳仍是這個性子。」

    他壓抑了幾分怒氣，口氣盡可能顯得溫和了些。「說些別的吧。妳在月盟可好？莫讓人以妳無親無依虧待妳了，不如妳過來與師兄弟們同營，我好照看妳。」

    星寧夕聽文恆語氣一軟，登時也就後悔了。她實不該不顧文恆感受為自己辯解，她一向有愧於天門，也怪不得她這點對地門無關痛癢的作為，令文恆不滿。然她先時幾分讓月盟脅迫之感，待了些時日，卻也淡了，比起冷冰冰的師兄們，她覺得與衣若同住更為自在。「這事得問問盟主。我在盟裡很好，也交了些朋友，住得遠了，議事有些不便。不如師妹還是待在這兒，同大師兄保持聯繫可好？」

    「朋友？」文恆見她如今倒與月盟更親近了些，盟裡盟裡講得自然。「好吧，只是妳得仔細提防，莫讓人欺負了。那秦瀟不是個簡單的人，那堂主，也不大友善。有事，便來營裡找我。」

    星寧夕點點頭，燦然一笑，道：「師兄，能再見到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