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生日礼物

    二人推门进店，店里装潢果不其然地有些发旧。暗绿色的卡座皮色，木桌子的纹路被磨得发晕，水晶链顶灯有股掩着尘的富贵气，柜台后面是挂着门帘的工作间，收银台边有只憨头憨脑的招财猫，一盆绿植摆在门帘旁的高脚柜上。进店时门口有串风铃叮叮当当细碎地响，整个咖啡厅像上个世纪的摩登遗物，连地上扬起的细尘都有两份古旧。

    店里人少，稀稀拉拉坐了三四个而已。江野一偏头就看见靠窗的卡座上有个梳高马尾的小女孩儿，白白净净，眼睛圆圆，乖乖捧着一个白色的马克杯和对面的男子聊天。

    展渡白也看见了，面上立现灿烂笑容，大步流星地过去。小女孩儿看见他也立马鲜活起来，抬高手臂像演练过无数次那样自然地同展渡白响亮击掌。

    “佳佳，生日快乐，又长一岁噢。”他亲昵地屈指一刮女孩儿小巧鼻尖，掂着小东西站到卡座外，比划比划她个头，   正好到腰。“几天不见，佳佳好像又长高了噢。”

    “可不是嘛，今天都能背着我自己摸柜子里的糖罐了。”坐女孩儿对面的男子噙笑插话，却没有一丝责备意思。

    “佳佳蛀牙都好啦，怎么不让我吃嘛！”温佳不怕他告状，扑进她哥怀里让展渡白给她撑腰，得意得把下巴扬上天。

    “你哥就惯着你吧，等你满嘴蛀牙的时候，有的你哭。”简肖半真半假地威胁她。

    展渡白捏捏小孩儿瞬间垮下去的脸蛋：“小寿星佳佳今天想吃多少糖都可以。”语毕他冲被冷落良久的江野抱歉一笑，低头拍拍挂在他腰上的温佳。

    “哥哥给你准备了你一直想要的生日礼物，去跟你的吉他老师打招呼吧。”

    站在一边的江野突然想起她曾经对“当一名乐器老师”的自我评价，不由有些好笑又觉得古怪，她没有想到这种对过去决定的“背叛”是以这么奇怪又令自己有些开心的方式来到的。

    是的，开心。江野又有些困惑了，她冲眼睛亮晶晶的小女孩儿挥挥手，从肩上取下那个让温佳一直发出“哇”的惊叹声的琴箱，熟练地搂琴架好，拇指顺弦而拨，送她短短一首《生日快乐》。

    为什么会开心？她看见温佳白团子样的脸蛋高兴得红扑扑，展渡白专注看着妹妹的幸福也掩不住   。江野想，也许是因为她在久违地做好事。

    她让温佳摸了她的琴，当时展渡白请求“让妹妹摸一下她的琴都好”时，江野没告诉他其实自己的琴不随意给别人摸。

    “要像爱护你的眼睛一样爱护你的琴。”江野把很多年前父亲的教导在此时此刻同温佳叙说。小孩儿扑闪扑闪长长睫毛，凑过去亲了亲江野怀中因为年久而发着暗光的琴箱。

    江野错愕，随后揉了揉女孩儿的脑袋顶。

    她在这座慢吞吞的城市里走进了一家静悄悄的上世纪咖啡店，陪一个初识的小女孩儿吃了一块小小的生日蛋糕，唱了一首很久没有唱过的生日歌。

    江野在店后的厕所门口抽烟，烟雾缭绕间她想，行走会让人的心拥有更坚硬的外壳。

    也将拥有更柔软的内里。

    作者的话：补6号的更......7号也就是今天，稍晚一点还会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