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迎面鋪來通達大路,兩側不過幾步便錯綜了數條小巷。堂皇店舖目不暇給,外邊兒還綴著各式各樣小攤,但凡菜蔬魚rou果物香料攤商一應俱全,點心Jing巧玩兒也琳瑯滿目。相較南城的寧靜,北城的確十分熱絡歡快。
星寧夕從未見過這般熱鬧,忍不住新奇地左瞧右瞧。衣若拉著她,買了個糖蜜餞兒,跑了幾步,又塞了個麥芽餅到她手裡。山藤安安分分的跟在後頭給著銀子,然攤商大多熱情,喊著副堂,半買半送,不多時便拎了不少東西。
逛了幾條小巷,路邊那些男人目光,明裡暗裡頻瞧著星寧夕,就是山藤也忽視不了,想起洛青叮嚀,忙向衣若喊道:「光這些零嘴兒怎吃的飽,我們上館子坐坐吧。」
衣若回道:「也行,我這腳也乏了。寧夕,你愛吃麵點麼?我記得前面寒露姊姊店裡茶沖的香,酒釀的純,麵食兒也是一等的好吃。」
星寧夕點點頭,笑道:「我不熟,若若愛吃什麼便吃什麼吧。」
衣若一笑,拉著星寧夕便跑。
山藤歪著腦,總想著不太對勁,看衣若一跑,便也跟了上去。
寒露自來蘭臺,便落了座茶館謀生,平日偶爾唱歌載舞,安些戲台與說書段子,茶館人氣頗盛。然這寒露性子活潑,對男人益不設防,又養了不少能歌善舞的姑娘,茶館雖仍稱是間茶館,風氣自有些曖昧。蘭臺自月盟拿下後,並無明擺著的青樓,檯面上禁著,城裡經商走馬,盟裡一眾兄弟兵卒,又起真禁得了。寒露這處,既是你情我願的生意,沒苦待姑娘,也沒擺在店前大肆經營,會裡便也幾分默許。城長兒子對這寒露存著幾分愛憐,盼她從良給了個名分,然他整年整年不在蘭臺,二人若即若離,雖沒鬧過大事,卻也不像對正經夫妻,並不太管對方在做什麼。
這日,寒露如舊一身紅衣,端坐檯上撫琴。
「嘿,客倌,來點什麼?」三人撿了張桌落坐,小二殷勤送上酒水來。衣若隨意點了幾道小點,又為山藤叫了一碗熱騰騰的麵疙瘩。
山藤與衣若性子開朗,十分易處,兩人頻為對方佈菜,話匣子滔滔開了,便源源不絕。
衣若為星寧夕倒酒,她推拒道:「若若,我不能再喝了。」
山藤道:「這倒是,若若,寧夕沒你能喝,醉了幾回,洛青便把爺爺家酒都收了,你要是灌醉了寧夕,洛青回頭找你算帳的。」
「這飲酒聽戲,挺風雅的,堂主管那麼多做什麼。」衣若甚不服氣,想想,又確實不敢得罪洛青,嘟囔道:「不然再砌壺茶吧。」
寒露一曲彈畢,欠身一笑,掃了堂下人群,一雙媚眼瞧過星寧夕,略顯驚訝。身旁群眾歡呼打著賞,後邊兒一桌公子笑道:「這久久回城,便偕你趕了來,這寒露還是一般美,比起年輕姑娘一點不差。」另一男子搭腔道:「可不是麼?這當年就連我們堂主也栽在她手上。」
「咳,這堂主當時還年輕氣盛,見了美人自是把持不住,現下你可莫再說了。堂主不高興的。」
男子忙轉了話,嚷著等會兒要到茶館後邊的客棧問柳尋芳。一番話清楚飄入三人耳中。山藤酒水一嗆,道:「是了,怪不得我覺得此地來不得。」
衣若跟著一陣猛打哈哈,低聲道:「寧夕,真的不是他們說的那樣,你別誤會了。」
星寧夕涼涼一笑:「這三哥正經兒八百,他既不愛提,我便當做沒聽到,你們不用這般著急,算不上闖禍吧。」原來,三哥和寒露,倒僅是一樁風流事,但他那般清冷穩重,卻很難想像,也有所謂把持不住?她斂斂為酒意晃蕩的心神,訝異自己開始胡思亂想,這地方,委實不好久待。
衣若忙道:「不算不算,我們什麼都沒聽到。」才聊著,一襲紅衣拂到桌邊,寒露持著一壺酒,揚了揚嗓子道:「沒聽到什麼?不知副堂主會來姊姊這般風雅的店,想必是妹妹領你來的了?」
山藤賠笑道:「山藤這琴也聽不懂多少,怕泥髒了姊姊椅子,才不常來,這回和衣若、星門主一道兒來的。」
寒露甄了杯酒,笑道:「你平日裡忙,堂主一不在,擱下的事兒想必更多了,自是沒空來我這兒。我剛瞧衣若妹妹家兩個仕從在外頭打探,許是不熟不敢進來?多半堂主有事找,耽擱了就不好了。」又向星寧夕道:「妹妹遠來,幾次見你都是匆匆一瞥,倒是留下來,和姊姊聊聊,讓我招待招待,等等我親自送你回去,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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