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异心中不知为何有了一丝慌乱，但很快被他自己压下。

    “姐姐。”他面色如常地呼唤道，“你来带我回去吗？”

    “我叫你滚——”苏芷北每说一个字，嘴巴里仿佛都泛起一阵苦水，痛苦得整个人都在颤抖，“滚，听不懂吗！”

    “为什么？”林异无奈地笑出声，“我不是姐姐最喜欢的人吗？姐姐怎么能对我说这种话？”

    他作势要像往常一样强吻苏芷北，少女却异常机警地抽出了落虹剑，锋利的剑尖对准林异的心脏：“不准过来！”

    林异怒极反笑：“姐姐拿剑指着我？你记不记得毒瘴森林里是谁救了你？你的身上流着我的血，我的身上流着你的血。你现在要为了两个无关紧要的人类杀我？”

    “我也是人类！”苏芷北大声喊道，“你救了我，那是我欠你的，你可以跟我要。但你要杀他们两个，这是另一件事，我决不允许！”

    “那你杀我啊。用这把剑从这里刺进去，你看我会不会死？”林异主动凑了上来，“姐姐还是会舍不得我，是不是？你说这些话，只是因为你现在生气了。等你冷静下来，你只会要我。”

    “林异你疯了！”苏芷北简直找不到语言骂他，于是不断地重复道，“你这个疯子！疯子！疯子！”

    “好了，姐姐，不过是一件小事。我们回去吧，我答应今天都听你的话哦。”林异露出乖巧的笑容。

    这个时候的苏芷北只能从他的表情中感受到刺骨的冷意。她呢喃着“当初是我错了”，然后把剑送进了林异的胸膛。

    林异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血顺着伤口往外涌，虽然完全不致命，但仍然有痛感：“你来真的？”

    “是你先伤害的陆明岚和燕惊寒。”苏芷北眼眶泛红，声音却依旧冷静如钢铁。

    “你喜欢他们超过我是吧？好、好、好……”林异连说了几个“好”字，从牙缝里挤出字眼儿道，“那我就把你抢走，废了你的灵根。姐姐，你永远只能在我身边，不管你愿不愿意。”

    “林异！”苏芷北声嘶力竭地念这个名字，“你永远别想！”

    她抽出落虹剑，将血淋淋的剑身横在了自己脖子上：“如果你非要逼我做一个选择，我今天就在这里死给你看。内丹自爆，上辈子下辈子，上下八百辈子，你休想找到我一缕魂魄！我欠你的命，全部还给你。”

    “你威胁我？”林异恶狠狠道。

    苏芷北没说话，双手一个用力，剑身瞬间没入脖颈半寸。一直站在旁边的云景把她的长剑弹开时，血ye已像喷泉一样哗哗流淌，按都按不住，少女一身长裙染得鲜红。

    她说不出话，血ye顺着她的气管从嘴巴里涌出来。但她直到倒下，仍然死死地盯着林异，眼神好像在说：“我不说假话。”

    林异看着她沐浴在献血中的样子，像风中吹散的杨花，满腔的怒火竟然被一种奇异的痛苦覆盖，有一点酸涩，还有无穷尽的痛苦。

    云景没有跟他说话，甚至吝啬给他一个憎恨的眼神，立刻施法堵住了少女的伤口，顺便捎上陆明岚和燕惊寒，一起放进随身空间里，腾云向云霞派里飞去了。

    林异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开，竟然没能再多说一句话，多迈一个步子。向来唯我独尊的他，竟然第一次遇上了让自己如此无能为力的情景。他在意的一切仿佛都离他远去了，以一种歇斯底里、玉石俱焚的方式。

    他能做什么，又该做什么呢？

    天地之大，这一刻，竟好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