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着护栏前行。
他没看见她,来往车辆扬起的气流扫过她脚背,一旦和车辆里的人对视,那里都是震惊的反应,好像她是天上掉下来似的。她打消了横穿桥面的念头,只能陪着禹禹独行的他往前走。
接近二十分钟,她才走出桥口,他敏捷地绕开她,继续往前。
他的样子让她感到害怕。
结果他没走几步,又退回来,脸上难掩困惑,像在说:你为什么在这儿?
“对不起,没看见你。”
“你想自杀吗?”
“什么?”他没听清,“你一路都跟着?”
她笑了,嘴角抽动,伸出脚,踩上他靴子,还使劲碾了三转。
“我没跟着你,我是天上掉下来的。”
他看着左脚前端被踩出的脚印,像蜘蛛网漫开,视线回到她苍白的脸上,又移向她的嘴唇,突然去拿她的包。
她看着他熟练取药的动作,心想,终于醒了。
“吃下。”
嘴里塞进两粒药,她吞糖丸一样嚼碎吞下,“我觉得我没问题,就是桥上风有点大,把我吹的。”然后抱住他,双手穿到他衣服下环住他的腰,贴着他身体的温度熨烫了会儿,脸在他胸口换来换去地贴,再抬起头,脸色果然有所恢复。
“你刚才是寻死吗?一路低着头走,吓死我了。”
“想问题而已。”他抚摸她脸颊,手掌传来的温度告诉他只是虚惊一场。
两人继续走路。
路上,她说:“你在桥上的时候是不是纠结该不该去见你父亲?”
“没有。”
死鸭子嘴硬。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见你父亲?”
“葬礼。”
她讶异转头,他面目平静包容地看着前方,却是在看一辆犹犹豫豫转弯挡住人行道的车辆。
他不是开玩笑。
“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去见吗?你不怕日后后悔?”
“你也说了同样的话。”他嘴角浮起一抹笑,前方转弯的司机探出头,冲等待的行人说抱歉,他在友好回应一个陌生人,又好像是嘲讽她,嘲讽她跟软硬兼施意图强迫他做不想做的事那个同类一样。
“因为正常人都会想,亲情是至高的......”
“不。”他打断她,“人和人迟早都会分离,家人也一样,它不是至高的。”
“不怕以后有遗憾?”
这是年轻人的灵魂拷问之一。
“可能会有,但我为什么要怕?我和我的家人分离时间较早,分离起,我们就有了不同的生活,他不能在自己选的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回头还向过去伸手,时间不能倒流。”
“作为临终关怀去见他,也不行吗?”
他摇头,缓慢而坚定,“他想要什么,我知道,但我给不了,即便是违心给出,他也能看得出来不是真的,到头来他依然得不到他想要。”
“他想要什么?”
男人抿起他漂亮的嘴唇,唇色有点偏深,让她想塞两粒救心丸给他。
“你真理智。”她感慨,转了个问题:“要是日后想念父亲怎么办?你不会认为你是机器人,不会有孺慕之情吧?”
她的手被他捏紧又捏松,松弛间,配合手指挠动,像在为她做暖掌按摩。
“桥上我就在想它,身份认同的问题。”
她被手上力道捏得浑身酥麻,看见他细致的手把她略厚的手包裹着,他的手骨节分明,而她的手则五指之间没有缝隙,像一双老妈子手,合在一起如同看见高雅和粗俗的结合,尤为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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