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难怪。
向遥分辨不出,这位是王太太、李太太或张太太,总之珠光宝气,想也应该是贺檀哪位生意场上熟人的太太。
几句寒暄也难捱。那人走后,剩下两人,相对站着,神情僵硬。
他最先反应过来。“那,也不早了。”
“……嗯。”
她的手在身侧,握紧了又松开,有一种巨大的心虚感。像方才的晚饭真的没有付钱,仅仅跑出一层楼,就被捉拿归案。美味珍馐是偷得的,她没有资本去还。
“早点回家吧。……路上小心。”
“嗯。谢谢老师。”
不可以
许是机缘巧合,许是刻意逃避。
总之自“贺太太”之后,向遥和梁峥再无联系。
这样一直到了暑假结束。
向遥的生活回归到无趣的一潭死水。做无业游民,时间线只可以用每日饭桌上不同的菜肴来标记。
中秋假期,贺父贺母从新西兰回来,想回贺家老宅。老宅是贺檀小时住过的地方,贺父贺母如今常在国外四处旅行,市区也有房子,老宅空置许久,向遥也没有去过。
不出她所料,是一幢很严整的花园洋房。向遥在车里看别墅前的大树肥厚的叶子,黑色的铁艺大门,觉得,贺檀的生活于她而言,光鲜却并不新鲜了。所有事都是不出她所料的。
贺檀带向遥去他小时候的房间。因为有人定期打扫,一切都还干净整洁。
墨绿色的床铺,是新换的,没有卡通的宇航员或史努比,但向遥一看就知道在贺檀小时候也没有。直快要顶到天花板上去的书架,里面的书哪怕是向遥现在也几乎都觉得难懂。
英文,棒球,地球仪,奖杯,这间房间跟他一样事事完美。
她跟他一起看桌上的相框。他在她旁边讲哪年哪月,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抬头看见那个过分高的书架上也有一个孤零零的相框。
“那个是什么?”
书架上光线暗,看上去没有照片,却又好像装着什么。
他沉默了几秒,随即笑了。“我拿下来给你看。”
玻璃框里装着一团像是动物毛发的东西。白色的。“这是什么?”
“狗毛。”
“你以前养过的狗吗?”
他手握着相框,大拇指在玻璃上摩挲。她竟然觉得这像他牵自己的手时的习惯动作。
“我小时候,救过一条被几个坏孩子欺负的流浪小狗。那时候它全身脏兮兮的,饿得很瘦。我帮它洗干净澡,喂了水和吃的,跟它玩了一个下午。”
她有点意外,“哇……”
“但是你知道,当时我母亲不可能同意我养狗的。”
她不难想见。贺家家教之严苛,在这个房间就可见一斑。
“那后来呢?”
他顿了顿。
“我杀了它。”
向遥汗毛倒竖。
他望向窗外,从这里看得见院里那棵高大的榕树。
“就埋在那棵树下面。”
“……为、为什么?”
他似笑非笑。“如果它不能属于我,那么它就又只能回到街上去流浪。或许饿死,或许又要被其他的小孩欺负,或许被车轧死……它很可爱,我舍不得。”
向遥的手背在身后,止不住地发抖。越绞越紧,可是越紧抖得越厉害。
“你……你怎么……”
“用棒球棍。”
他的声音那样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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