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几件换洗的衣裳。”谢渺放下茶盏为他倒水。
她面上虽然带着浅浅的笑意,容珏却知她有心思。他也不迂回试探,坐在她旁边摩挲着茶碗细腻的青瓷,温声问她:“可是在想中秋节回京的事?”
被他猜中心思,谢渺怔了怔,又去喝水。容珏也不着急,等她整理自己,随即听见她开口:“虽说宗正寺那边暂时信了我是失忆,可不管怎么说至少活着,按理便应当在中秋节的时候回去。”
“父——”她看一眼容珏,又斟酌着委婉开口,“皇上本就心思难测,若我不回去,届时可能又有人以此为由发难。”
他处境维艰,她一直都知道。
知她是为自己着想,容珏将她的手收进自己掌心,以指腹去摩挲她白玉似的手背。
“莫要忧心,此次我是有公事在身不能赶回去,你陪同在侧本就情理之中。”他出言安慰,复又笑道,“兴许我们不回去,有些人更开心。”
知他是宽慰自己,谢渺却不愿见他妄自菲薄,反手捏住他的指尖,望着他的眼睛细声道:“殿下莫要这般说,人和人本就有亲疏远近,总归会有人期待着殿下。”
如容璟,如姑姑和昭昭,也如她。
她总是温柔,连安慰也如春夜细雨,润物无声。容珏爱极她如此,整个人便似被润泽一般和缓下来,眉眼间是真实的笑意,道一句:“我知道。”
随即他又去摩挲她眼角的泪痣,“你陪着我便好。”
他得到的少之又少,可只要她留在自己身边,便万事皆好,忐忑前路也就如坦途。
谢渺未说话,望向他的眼波早已告诉了他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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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齐回谢府,谢老太傅见他二人相处和谢渺的言谈便知他们之间应当已经破局。容珏要带谢渺出府小住时他便知这位年轻的豫王殿下定是有诸多安排,他未阻拦,依旧把选择的权利给了谢渺。自己的孙女勇敢却也裹足不前,她得自己去迈出每一步,人生是她的,旁人虽能指点一二却不能盲目插手。
在去雁回山时容珏只下山了一次,待回洛阳城,第二日便去了府衙,谢渺在家替谢老太傅整理书画。
“这次是想好了?”谢太傅坐在摇椅里,问替他整理画卷的谢渺。
谢渺怔了一下,拿起一幅卷轴用干棉帕轻轻擦拭,“想好了。”
“他不会是普通人。”顿了顿,又补充,“一个王爷的爵位想必不是他所求。”
这里是洛阳谢氏祖宅,房内只有他祖孙二人,无论说些什么都无妨。
“爷爷不是早就知道吗?所以当时才不愿我嫁给他。”
谢太傅知道,如今谢氏的家主——她的大伯也知道,她自然也知道。
“大伯和姑姑所想,爷爷定是明白的。”她轻声说着,“但是爷爷最后也没严厉地阻止,便说明您也妥协了。”
听见她这番话,谢老太傅叹息,似有千般言语却无从说起。谢渺瞧见老人家斑白的鬓发,心中发酸。她踱步过去蹲在一直以来教养自己的人跟前,抚着他皱如树皮的手背,温声安慰:“爷爷,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当初——”老人不似往日睿智,言语间颇多遗憾,“当初若没许荷儿入宫,谢家可能会慢慢式微,却也不会蹚浑水里。”
“只是往后要辛苦你了。”他拍拍谢渺的手,语重心长地同她说话。
“不辛苦的。”谢渺露出个孩子似的笑,“您可别忘了我是谁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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