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着呢,边上沉默许久的人忽然开口,话里还残留着没散去的哭腔。
她说:“我爸爸……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声音含糊不清,郑瞿徽还是听清楚了,稍稍一愣。
这算是豪门丑闻了,还是自己的父亲,她竟然肯告诉他,就因为给她递了纸?
小孩真好骗。
“你怎么知道,你爸告诉你的?”
他顺口反问,擦完了手又开始擦膝盖,不疾不徐亦不见怪。
-
蒋楚:???
郑瞿徽:……太年轻
(BGM:
(所有年轻人年轻人年轻人,问题出现……
烟瘾
他说的这是什么疯话。
蒋楚蓦地瞪圆了眼睛,残留的泪珠沿着轨迹坠在下巴尖上,要落不落。
郑瞿徽总算是擦完了。
抬头就对上一张被泪水洗涤过的小花脸,嵌着乌溜水灵的眸子。
不过,她那是什么眼神,忿懑,不解,难以置信。
或许是刚才那句不过脑的反问太滑稽了吧,少年耸肩,不以为然。
“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至于么。”
他答道,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淡笑。
蒋楚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却被他轻描带过,先前的送纸情谊瞬时抵消了大半。
眼瞧着她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越来越暗越凝重。
郑瞿徽换了个套路。
“你爸还知道费心思瞒着你,不像我。”
他拣起一瓣血橙,大咧咧咬下去,涌出一片殷红汁水。
润了口,开始现身说法:“郑誉国……哦,就我爸,他在外边养女人的事全岭南都知道。前段时间那女的好像又流了,算上这是第三回了。”
唏嘘一声,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颇有几分钦佩的意思。
蒋楚半知半解地听着,牵动泪腺的那根神经轻易被他的话语吸引。
无解的困顿,暗涌的烦扰,竟奇迹缓和了。
或许并不难理解。
在极度的巨烈的悲伤里,她将自己置于最最无助的角色里,任情绪深陷,被不愿自救的怪圈禁锢难捱。
她变成了宇宙第一的可怜。
忽然间,迎面走来一人,看着囹圄挣扎的她,倏而粲然笑起来,而后扒开早已化脓结痂的伤口,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告诉她:你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原来宽慰的最高级是比谁更惨。
蒋楚刹时收住了肆纵的难过,连同委屈和不忿都弱了下去。
她好像找到了某一种平衡,在踩着郑瞿徽伤口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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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总算天青。
女孩止了眼泪,少年得了一片清静。
他们相安无事的隔桌而坐,她默然思忖,他呢,抓起一串玛瑙葡萄吃得正乐。
意料之外的,身边传来讷讷的一句问。
“你刚刚说…什么流了……”
拿着葡萄杆子的手停滞在半空,郑瞿徽很明确地怔住。
她坦率直言,瞳孔透着水洗后的澄澈,是令他望而怯步的剔透。
少年撇开视线,余光回正。
像是不愿沾污了她的空白世界,又像是不愿被她察觉自己腐朽过度的晦暗…和不堪。
良久,冷淡应了一声:“你不用知道。”
没来由的焦躁席卷而至,郑瞿徽把这一切归责于烟瘾。
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打开,点燃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
尼古丁混着清冽的冷钻进喉咙里,清醒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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