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玚从地上爬起来,在信息素的包裹下头晕目眩。他庆幸自己听了宁佳的话,穿了一条又厚又暖和的裤子,这才没有摔伤腿。
“阿玚,你还好吗?”女人抓住了他的胳膊,像是扶着他,手上的力道却不小。
疼。程玚按着后颈的伤疤,耳朵里全是尖锐的忙音。从腺体到脊椎,像无数细针扎一样。
“你……”他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生完孩子以后去做了去除标记的手术,身体对她的信息素有严重的排异反应。
Alpha的信息素突兀地消失了。
“阿玚,对不起,对不起。”女人从他的指缝里看到了一块扎眼的伤疤。
他宁可留下一道丑陋的疤也要和她断得干干净净,真狠心。
程玚缓了一会儿,才从两眼发黑的状态恢复过来。
“温筠,你怎么来了。”
他抬眼,在她胳膊上借了一下力站稳了,便把手抽走。
他的冷漠在温筠的意料之中,她柔着声音说,“找个地方坐下说,行吗?”
坐在爸爸怀里和坐在佳佳怀里的感觉不一样。崽崽兴奋地扭着屁股。
爸爸肩膀更宽,她能趴在爸爸肩上。佳佳还不太会抱她呢,可是佳佳的手臂坐着却很稳当。
“佳佳!”崽崽戳了戳宁佳的脸,“告诉你个秘密哦,今天是崽崽的生日!”
宁佳睁大了眼睛,“真的呀!我都不知道呢,要给崽崽买个蛋糕才行!”
糟糕了糟糕了,她什么礼物也没准备。宁佳慌死了,程玚怎么不告诉她!
她一抬头,正看见一家烘焙店。她在网上看到过,很火的,贺秋还和她提过这家店的队有多难排。
今天像是出奇迹了,店门前没有长龙,只有零星几个顾客。
“崽崽,我给你买个小蛋糕好不好?”宁佳抱着她走过去。
“好呀,但是爸爸说不能吃太多,会蛀牙的。”崽崽说着,眼睛已经粘到橱窗上去了。
“就一个,我们就吃一个,不告诉你爸爸。”宁佳看着琳琅满目的糕点,“崽崽想吃哪一个?”
小rou手戳了戳玻璃柜门,“这个,崽崽吃这个。”
店员热情地走过来,拿干净的夹子将蛋糕取出来。
“这是我们店的招牌呢,就剩最后一个了。”
宁佳看了一眼价格,不由咂舌。这么小一块蛋糕,要八十块钱。
“就要这个吧,麻烦您帮我包起来。”她一手托住崽崽,一手掏出手机付钱。
还好最近发了工资,手头上富裕呢。
漂亮的小蛋糕被Jing致的包装纸包好,粉色的丝带系上蝴蝶结,店员把蛋糕递到宁佳手里。
“走吧,咱们回家吃蛋糕去。”
程玚坐在咖啡厅里,心里意外地平静。反倒是温筠看着他有些坐立不安。
“阿玚,你别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
温筠急了,“我们又不是和平分手,那是我爸妈,他们把我送出国了,还威胁我,我没办法……”
“好,那我换个说法。当初是你把我甩了,我和前程,你当然选前程。”
刚和温筠分开的那几个月,程玚还常常梦到那时的场面。偌大的客厅里全是碎掉的瓷片,一个碟子朝他扔过来,他没躲,生生地挨了一下,血从额头上流下来,他睁不开眼。
温筠的父亲架住她发疯的母亲,对他说,好孩子,过来,我们谈谈。
他问程玚,会谈生意吗,会管理公司吗,认不认识那些百强企业的老总啊?
程玚那年24岁,刚从学校毕业。他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洋洋得意觉得能够养活自己和小筠了。
他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去温筠家里提亲,可到头来他在人家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无助地抬起头看向温筠,她却站在她父亲的身后,一声不吭。
温筠的父亲还说,她那么聪明,先出国深造两年,然后再回来继承公司。你没有这个积蓄陪她出国吧,你也知道,分开两年会有多大的变故。我们家小筠啊,耽误不得的。
程玚执拗地抬着头,血珠从他下巴上滚下去,砸在地上掷地有声。
温筠终于蠕动了一下嘴唇,她说,阿玚,算了,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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