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步迈进后台,提声唤:「苏捷!」
不一会,好友苏捷迎上她:「雅伶!恭喜妳!中标的阎少爷可是近年迅速崛起的大富豪——」「救我!」她脸上的浓艳的妆容也掩不住底下的苍白。
作为她多年老友,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慌张。
天不怕地不怕的龚家千金,当年面对牛高马大的一群痞子,她也从没露出过惧容。但此刻她全身打着微颤,双手攀在他臂上用力得关节发白,两眼瞪成铜板大。
「怎了?」苏捷不懂反应,扶着她手肘。
一言不发,雅伶身子一晃将长长的纸袍襬甩到身前给他看清了。
冶艳的花纹绘满一袍子,唯独下身有一片水滩状的空白处,颜料被溶掉了。苏捷如遭电殛,好不容易撑起苦笑:「妳……有主人了?」心如刀割。
「这不是笑的时候吧?」她气急败坏。
艺园一向坚守只卖处子兔的原则,若被人知道头牌竟已认了主人,艺园的名声会被她一人尽毁。
他慢慢收起笑容:「……对不起……」
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焦虑。
也难怪,纸袍是人手绘划并无替换,在投标会中有着信誉印鑑的作用。五年间,她付出了多少血汗才登上顶峰,不能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他思索一下,拍拍她手背:「跟我来。」开步走。
苏捷在艺园中当杂工,能打点玉兔与买主相见的房间。
在装潢瑰丽的走廊上左拐右转,雅伶认得路了,也懂了他的计划,立时吁一口气:「幸好有你。」
沉默的他却没回头,只一直往前走。
来到房间门前,他解开房间的金锁,回头:「进去待着,其馀的,我给妳安排。」龚雅伶感激地拉他手,他几乎没吓得蹦身跳起。她顿一顿,怏怏苦笑:「想不到到最后,还要给你搞这么一个麻烦。」
这并不是他想听到的话,但他知道,真正想听的,一辈子也没机会听到。他摇摇头:「没关——」「对不起,我该一早告诉你,认了主人的事。」她黯然歉疚:「天下数我最不够朋友了。」
但至少,他能够得到的,她也会给予。
细叹一口气,他轻轻拍她额头一下:「知道便好了。」没辙地叹息再问:「主人是谁?」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是那天欺负大夥的其中一人了。
「我和他,只见过一次面。我一直以为会害相思而死,但却并没有……事隔这许久仍有反应,我也有点惊讶。」她不解,陷入了沉思。心念一转,她又失神了:「他刚才就在席中,我见他不着,但真真确确的感觉得到他的气息……」
十八年的友谊了,苏捷也从未见过这表情在她脸上出现,而令她心情如此复杂的男人,他连见也没见过。
她垂了脸,冷冷哼笑一声,彷彿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出价的人没有他,怕是认不得我了。」
尽管听着不是味儿,但他更不愿看她悲哀的脸:「雅伶,没有任何一个见过妳的人会忘得了妳,他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她半垂着脸,抬眼瞟了瞟他忧心的脸,轻轻笑了:「别担心,我既已被閰少爷买下,现在只盼不再与原先的主人见面。
「玉兔的主人,只有一个。」她神情坚决,不知是对谁说。
也许当时年纪尚幼,对温京岳的感觉并不深刻,这些年来,偶尔想起他,纵然心里甜丝丝、暖烘烘,身体却没有当天在他怀内的渴望与灼热。
当年的主人能淡去,今天的主人可再认。
苏捷看着她的脸,的确不需要人来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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