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不知何故地失魂落魄又莫名其妙恢复如初,比起之前甚至越发黏人了。一望向韩穆便忍不住冲他笑,心情似乎好到了极点,随时都像吃了蜜似的甜得过分。
但韩穆感觉不到丝毫甜意,反而刻意忽略他耀眼的笑容,还不敢深究其中缘故,心中充斥着难以言明的苦涩与纠结。短短一天时间又轮到韩穆食不下咽了,干活写信时也有些心不在焉,二十年来第一次体会到这般抓心挠肝的烦闷滋味。
“韩穆——热水不够了!”
韩穆仍在桌前替人代写书信,却因心绪缭乱半天不曾落笔。是阮卿的呼喊将他思绪打断。男人这才回神,将烧好的热水倒进木桶提了过去。
阮卿光着身子也不知避讳,天气转凉的缘故,立刻撅着屁股去舀桶里的热水,浑身哆嗦着牙齿都在打架。
韩穆也不敢多看,放下木桶就转身回屋了。他照惯例给阮卿拿换洗的衣裳,却在箱子里发现了一盒不曾见过的糕点。
他很确定这物并非两人上回购置的,阮卿也不曾单独去镇上买过东西,只能是别人送的。至于此物来自何人又于何时,联想到林孟丘白日的造访,他心中渐渐有了眉目,却仍不愿往那个方向深究。
阮卿洗完澡,亵裤都来不及穿就匆匆跑回床上扯开被子把自己包成一团。早已忘了白日宣yIn落下的罪证,不满地说道:“最近越来越冷了,我想用大浴桶,这样洗太慢了。”
“我会想办法。”
执笔写信的右手顿了顿,韩穆朝他看去时不经意扫到床单上一片干涸的白印。
内裤上的白浊,林孟丘的到来,床上的印记,阮卿的隐瞒……他目光一震,一连串铁证在他脑中贯穿交织成残酷却明了的事实,他手里的毛笔就掉到了地上,一颗心也在此刻坠入了深渊。
阮卿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望去,这才惊觉自己的疏忽,有些不知所措地红了脸,欲盖弥彰的将那处遮住了。
二人皆已心知肚明床单上的白浊是为何物,是为何故。屋内也因此沉寂了片刻。
阮卿有些受不住这僵冷的气氛,心想林孟丘让他找机会试探,他也等不及告诉韩穆自己的心意了,还不如早点坦白为好,反正韩穆说过会一辈子疼他的。
阮卿本就有恃无恐,脑子一热就更沉不住气,双手捻紧了被子,面带羞赧地望着他道:“韩穆,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想要告诉你,你先答应我听了以后不可以生气。”
韩穆看着阮卿含情如水的眼眸,几乎能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甚至生出借故逃开的可笑念头,向来顶天立地无所畏惧的男人此刻才发觉自己竟是这样一个胆怯的懦夫。
他微微颤抖着将地上的毛笔拾起来,终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阮卿还记着林孟丘说过不可太直接以免将人吓到。于是绞尽脑汁试图说得婉转一些,“韩穆,你觉得两个男人……可以在一起吗?”
仿佛一记重锤生生敲打在他胸口,阮卿战战兢兢的试探恰好应证了韩穆心中所想。对方每多说一个字,他的心便多一分酸涩,还装作淡然地开口:“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阮卿见他的回答模棱两可,不免有些心虚了。原以为表明心意这事十分容易,可真做起来还是害怕被拒绝的。因而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揉着被角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是想告诉你……我好像……”
韩穆的眼神越发有些消沉,仿佛多听他念出一个字便会多受一份煎熬。事已至此他无处逃避,索性直截了当地给了阮卿一个痛快,也给了自己一个痛快。唇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平静地问:“你想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是个男人,对么。”
阮卿说不出此刻是惊是喜,睁圆了眼睛一脸错愕地望着他,“你怎么会知道?!”
韩穆无奈地苦笑,望着他一字一字地继续,“你们认识不久,他来过这里,给你买过糕点。你亵裤上的痕迹,甚至床上的痕迹,都是因为他……”
阮卿几乎以为韩穆可以看破人心。即便早已准备向他表明爱意,可听他未卜先知似的说出自己的心声竟也红了脸,难为情地嗔怪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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