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勺一沾到枕头,便如同喝醉了酒的醉汉一般,没一会儿就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窗外的雷雨不知是什么时候停的。
尤夏自睡梦中醒来,模糊中感觉到四周寂静得有一点不寻常。
他脑中漫无目的地思索着到底是哪里不寻常,半晌才反映过来,是因为没有听见龙崽的呼噜声。
意识到这个原因,尤夏的思绪陡然清晰起来。
仿佛冥冥中有那么一种预感,还未睁开眼,尤夏就觉得是莱斯变回来了。
他翻过身,眯缝着有些酸涩的眼睛看向身侧。
借助破晓前灰蒙的一点微光,尤夏可以清楚地看到平躺在他身侧的青年半边白净的面孔,以及对方那冷峻的流线型眼睫。
尤夏揉了揉眼睛,再次睁眼,也依旧是同样的景象。
他顿然坐起身打开了灯,毫无犹豫地伸手推了推身边人的肩膀:“莱斯,醒醒!”
也许是被骤然亮起的灯光刺到,莱斯皱了皱眉,低垂的睫毛颤动了两下,继而缓缓睁开了眼。
在等待他醒来的这几秒时间里,尤夏紧张得心脏怦怦直跳,直到看到那双久违了的黑色眼眸,他才长舒了一口气,情绪一下子安定下来。
莱斯好似刚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清醒过来,眼底满是迷茫与空白。
他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旋即转过头看向身边的Jing灵。
“你感觉怎么样?”一对上莱斯的视线,尤夏便赶紧询问,“这段时间的事你有印象吗?”
莱斯愣了一会儿,正要开口说话,倏然不知想起了什么,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了。
尤夏看到他眼珠慌乱地转动了一下,紧接着白皙的脸上就浮起了一片薄红。
莱斯完全说不出话来,一旦动用神思,一桩桩一幕幕的事迹与回忆便不受控制地涌上了心头。
烧房子、打屁股、偷金币、和豹崽争风吃醋……那些事情虽不是他以人形经历的,此刻却都以第一视角一一呈现在他的眼前。
这种羞耻感简直像在翻阅一本名为幼年耻辱史的日记,上面的每一页都以洋洋得意的口吻写满了他曾经做过的蠢事。
回忆到后来,莱斯几乎已经无地自容,想要钻进被窝里去,而等拉起被子,他才发现自己从变回来后就一直是没穿衣服的状态,只是因为有被子的遮盖才一直没发觉。
这下子他的脸变得更滚烫了,红chao从耳尖直蔓延向整个脖子。
尤夏发觉到他的窘状,很体贴地拿了件睡袍给他。
事实上,观察到对方整个表情变化,他也能猜到莱斯大概是恢复小龙崽时期的记忆了。
在莱斯穿好衣服后,尤夏问道:“我一直很好奇,你在做龙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状态,你记得你在人族时候做过的事吗?”
莱斯仍沉浸在过去的耻辱日记中,完全不敢看尤夏的眼睛,他就这么目无焦距地望着前方,语气淡淡回答道:“有记忆,但没有情感,完全是在凭魔龙的本能做事。”
这份回答其实也是他迫切想要对尤夏解释的东西——那些幼稚的行为都是龙崽做下的,跟他莱斯·霍奇可毫无关系。
“我就猜到是这样。”尤夏浅笑了一下说。
他曾无数次设想,假如有一天莱斯变回人族,他一定要拿小龙崽的事好好嘲笑吐槽对方一番,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对上莱斯一如既往平静的表情,他反倒没什么想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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