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舒梦到了林白，可那是个噩梦。

    梦里的林白瘦弱矮小，看上去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可就是这个不到温子舒胸口的小孩，神情恬淡地浸在浓浓的营养ye中，全身上下插满不知名的管子，正圆睁着好奇的眼睛瞅他。

    温子舒猛地打了个寒颤，他一改平日里的优雅随和，疯了一般调头就跑。

    可梦里的走廊那么长那么长，好像再急促的脚步也逃不出无尽的心魇，他跑得大汗淋漓，跑得几乎喘不上来气。

    跑到口中尝到淡淡血腥味的时候，走廊好像到了尽头，他的面前，是扇熟悉又陌生的安全门。

    温子舒凭借梦里的本能输入密码，门开了。

    打开的门后，同样是个巨大的、透明的培养皿，同样是浓郁的、黏稠的营养ye，同样是错综复杂的、密密麻麻的管子。

    不同的是，这回的主角长大了，变成了现在的林白。

    震惊之余，温子舒听见自己极痛极痛地吼了一声，他想要冲上去，可意识却猛地冲破梦的束缚，叫人剧喘着从梦的深处醒来。

    面前是熟悉的天花板，鼻间是熟悉的熏香味道，手指杂乱无章地摸索身旁，却没了昨晚的温度。

    温子舒猛地坐起身，指节轻微抽搐着，昭示着主人此时内心的不安。

    －

    林白正在厨房煮面。

    上学期他常在周末帮温子舒打扫卫生，知道老师没事时喜欢睡个懒觉，今天早上林白醒来时见温子舒还在睡觉，便不声不响地偷偷洗漱，又偷偷来了厨房，想着给两人做一顿早餐面吃。

    切小葱花的时候，林白听见楼上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他抿嘴一乐，知道是老师下来了，刚想转头炫耀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却被一股大力从后面拥入怀中。

    温子舒夺了他的刀，深深喘息着将人抱紧。

    “早、早啊，老师。”林白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怔愣着跟温子舒打招呼，“老师你……你怎么了？”

    温子舒抱得很紧，以至于指甲都嵌入林白那身昂贵的柔软睡衣里，他贴蹭着怀中人温暖的脖颈，像某种危险的大型犬一样在林白肩颈留下克制的齿痕。

    “！”

    林白察觉到老师不轻不重地咬了自己一口，又怜惜似地轻轻舔吻，shi润的舌尖擦过皮肤，酥麻的过电感乱窜到四肢，让身体一阵阵地发软。

    “老师……”

    “早上醒来没有看到你。”温子舒轻轻打断林白的话，落寞而沮丧地垂下目光，望着自己刚印上去的吻痕呢喃，“有点害怕。”

    对方太过坦诚的情绪表露让林白霎时心软成一滩，他攥住温子舒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来回不住地摩挲抚慰。

    “没事了，现在没事了。”温子舒感觉到林白也有些慌张，知道自己吓到了他，遂柔着声音说道，“亲一下，我去餐厅等你。”

    林白的嘴角没能收住，直直咧出一个傻笑来，他扭过头去亲吻温子舒的嘴角，耳朵根通红：“早饭马上就做好。”

    －

    落鸿小区住房爆炸、游乐园暴力讨债，事赶事连在一块，林白本能地觉得这个寒假免不了要被警察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上门，谁知他寒假作业都写完了一半，也没再见过警察的人影。

    某天晚上，他窝在温子舒怀里小声说了自己的担忧，温子舒只是亲亲他的耳朵，说——只需要按时做完寒假作业就好。

    寒假即将结束，林白在书房写作业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每当此时，温子舒总坐在对面沙发上读书看报，偶尔被林白问到一两个问题，欣然解答。

    这天，温子舒把刚收到的快递搬进书房，林白咬着笔头好奇地瞅他，被老师轻声说了句：“专心写作业。”

    于是赌气地垂下脑袋，奋笔疾书，全是错题。

    不多时，林白察觉到温子舒走向自己，空气中的甘冽兰香搅动着浓郁起来，老师提着椅子坐在了他身边。

    “选择题，没有一个正确的。”温子舒大体扫了眼林白的卷子，莞尔一笑，“对我的快递感兴趣？”

    林白往前一趴，遮住自己卷子，摇头：“不感兴趣。”

    “想知道我买了些什么？”

    林白继续摇头：“不想知道。”

    “知道我的快递是什么之后，能不能把卷子再认真做一遍？”温子舒单手支着书桌，语气幽然，“毕竟，我不太喜欢强迫别人写作业。”

    林白稍稍一转眼，用期待的眼神表现出莫大的兴趣。

    温子舒探手一拉，将放在桌边的快递箱拉过来，林白忍不住往里看去，就见里面是一个几乎与快递箱等体积的透明箱，里面分门别类地放着……各种情趣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