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打架别娘儿们兮兮的只会揪头发咬人,吃完了过来,老子教你!”
六年戎马,往事如隔沧海。
为了让每一刀下去都更狠更绝,怀璧很少想起过去的人事。人间烟火气不适合战场,怀璧已经不记得自己亲手埋掉过多少个同伴。
捏着眼前沾满墨的裹胸布,怀璧从短暂的恍神中醒过来,轻轻一声苦笑。
其实倒是她这一向在京中养娇惯了,在塞北时,泥坑、血泊、尸山,她哪里没打过滚,一点墨算什么。
怀璧穿好衣裳,屋外响起叩门声:“顾将军,我们少爷醒了!”
醒了,醒了好,正愁无人算这一摊子烂账!
怀璧走到隔壁,对苏晏最后一点因同僚而生的小心翼翼的客气荡然无存,一脚将那红木做的门踹开——反正不用她会账!
大夫刚给苏晏用过药,正在缠绷带,冷不丁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手上下意识一抽,缠的苏晏忍不住一声轻嘶。
抬头看见她气势汹汹冲进来,微微一愕,低头瞥见自己光/裸的上身,顾不上痛,将大夫正在缠绷带的手一下拍开,抓起旁边的中衣就往身上套,耳根处隐约一片奇异的红。
“你怎么就……就进来了,也不敲门!”
22、第二十二章(二更)(修)
小丫头到我家的第一天,我就知道沈家的人撒了谎。
我是个瞎子,可我不是天生瞎。十三岁那年,我偷溜进了睢阳府衙的地牢,回来才瞎的。
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想做和已做过的事。而因这件事的存在,我原本近乎放弃的生活才忽然有了点方向。
这方向更因为小丫头的到来愈加明确。
我自幼早慧,母亲说我尚在蹒跚时,便能认出父亲案上的字。其实我的记忆比那更早。进学后,那些信札、书卷,我几乎能过目成诵。
因而在孩童时代,我最喜欢的事便是溜进父亲的书房中,看他案上的那些书、折子、乃至竹筒中藏着的小纸条。
为此,我暗地里去睢阳城最好的天枢阁匠人那学了如何将火漆竹简原封不动地还原回去。
没人在意一个孩童的好奇。孩童的身份是我最好的掩护,在这层掩护下,我知道了很多秘密。
譬如睢阳苏家不止是睢阳苏家。
譬如当年那个给我削过木剑、说要带我上战场的叔叔,死了。
譬如睢阳布商沈氏乃玉面军师顾如晦的妻弟,而顾如晦当年收养过一个女婴。
再譬如……
是以小丫头走进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她是谁。她不是“沈棠”,不是她口中的“江春桃”,甚至不只是她以为的“顾怀璧”。
怀璧怀璧,怀璧其罪[1]。
顾如晦可真会起名字。
小丫头大概也不知道,自己未来的道路,将怎么也甩不脱父辈强加给她的罪责,抑或功勋。
第一次见她时,我的心轻轻抽了一下。
不为她自己,而为她身后那个巨大的黑暗。
我很想跟她说,来,你过来,到我这里来,不然你会被那黑暗吞噬。
所以母亲和我说算命人那套荒诞之词时,我没有反对。
我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个小丫头能给我冲哪门子喜。
因为我母亲郡主的身份,我自幼脾气便十分冷淡骄纵。眼瞎之后大家对我更是予取予求,我性格中的恶劣于是变本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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