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说出什么再度惊天的言语,可是太医的诊治却引发一波新的混乱——齐母的病症与六月病倒的荀老太太居然完全一样,太医怀疑是因为中毒, 而且是同一种慢性毒药。
廷议哗然之中, 文安侯毅然上奏,提出当初吴王妃齐珮刚刚嫁到王府, 转手就送了一个嬷嬷到荀家。当时荀家人都是觉得非常奇怪, 但是吴王妃依仗天家妇的威仪, 坚持说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按摩药膳高手, 一定要给, 荀家只能接受。
然而一年过去,荀老太太的身体并没有调理出什么大的起色,反而是在世子荀澈的妻子生产头胎的时候闹出了谋害世子夫人及新生子的大事。如今看来,分明是皇后借着吴王妃的手将李嬷嬷送到文安侯府,对荀老太太下药控制,胁迫文安侯府不成就意图谋害长房一脉。
先前六月事发的时候,文安侯荀南衡本人还在北地军中,不及回京。年少的世子荀澈因着敬畏皇后,也顾虑天家颜面一忍再忍,但如今看这样的手段居然已经到士林之中,实在不能再忍。
且齐珂为吴王意图拉拢的幕僚,荀澈又是太子殿下曾经的侍读,皇后如此手段种种,皆在诸皇子身边,其心其意,甚至其借着吴王妃齐珮行出这些手段的后着之意,还请宣帝细思。
如此的一道奏本提出,廷议中的群臣几乎都是在震惊愕然之中足足静了几息,随后才多少有些凝涩地重新望向御座之上面色铁青的宣帝。
偌大的殿堂之中,一时间几乎针落可闻。
宣帝缓缓地望向了太子与荀澈,素来温和的帝王,此刻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与愤怒。
太子微微躬身,背脊依旧笔直,清朗英正的声音没有丝毫动摇:“请陛下秉公决断。”
荀澈则撩袍跪倒,重重叩首三次,才同样直身望向宣帝:“臣万死,先前事发之时,一心想将此事压下,只以为是吴王妃于臣家有怨,与臣妻有怨,臣不敢以微贱之身,损害天家清誉。然如今齐珂之母中毒,还望陛下明察。士林学子,乃江山后继之储备,若后妃皇子私下拉拢之下利诱威逼至此,只怕有德有才之人不愿出仕,贪图富贵者趋之若鹜,长期以往,社稷堪忧。臣一身一家死不足惜,还请陛下以江山为重,以大盛的万世基业为重!”
言至此处,阁臣与中书省重臣亦在片刻沉默之后,跪倒附议:“陛下,兹事体大,还请陛下明察。”
宣帝气得一阵阵气血翻涌,眼前甚至都有几分发花。只是此刻这位九五之尊也并不能完全分清,他这股滔天的愤怒到底是来自何处,是震惊于看似贤德端庄的皇后居然伸手到了这个地步,要将赵王之外所有的皇子都算计死。
还是身为一个皇帝,也是一个丈夫和父亲,居然一次又一次地看到自己的后妃与儿子们行出这样丧德败行的丑事,被臣民告到脸上。
他并不是一个残暴独断的君王,恰恰相反,就是因为他过于平和宽仁的个性,在先前十数年的歌舞升平之中,才纵容出这样的局面。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宣帝甚至也不知道这烈怒之中到底有几分是向着皇后与丽妃以及皇子们的失望,还有几分是因着他自己做帝皇做丈夫做父亲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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