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恶声的指责彻底惊得众位学子哗然,仲子瑜忍不住起身,先拱手对他行了一礼,再压着火气:“六殿下这样未免太过分了!”
见往日好友都在帮着唐元思说话,连嘉运更是气得不行。
他两辈子都是虚荣心强的,好面子的很,要不然也做不出拿别人的诗词为自己镀金的事。他喜欢高高在上地享受着众人崇拜和羡慕,心中洋洋自得的谦虚几句,但如今所有的一切都被唐元思打破了,一想到众人看他的视线,可不就疯了。
连嘉运冷笑:“过分?本殿下是中宫嫡子,他唐元思是臣!臣子做错,本殿下还不能教训他吗!”
说到这,他狠狠吐出一口恶气,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个皇子的身份好用。
这些人越是为唐棠愤怒,他心中就越是畅快,看着眉心微蹙的丞相,想象着他给自己跪下叩头请罪的模样,心脏兴奋的怦怦直跳。
就算被怀疑了又如何?在这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他堂堂中宫所出的皇子,还能让臣子给欺负了去!
连嘉运享受着权势压人的畅快,眼角眉梢都是得意,刚想出声催促唐元思赶紧给自己叩头道歉,便听见一声男音响起,身后传来脚步声。
“六弟好大的威风啊!”
那熟悉且透着慵懒的男音,叫连嘉运心头一颤,话也憋了回去,紧接着脸色也发白了。
学子们也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起身,对着他身后恭敬的拱手行礼,齐声道。
“参见太子殿下。”
连嘉运慌了,还没反应过来,一身玄色常服的太子便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披风荡起一点弧度。
江尧越过他,直径走到唐棠面前,将自己捧着的暖炉塞进他微凉的手中,随后便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连嘉运,漆黑眼眸一片冷意。
轻声询问:“唐相是孤的师长,你要谁跪下?”
要问连嘉运最怕的人是谁?那肯定是暴君江尧!他呼吸不顺的吞咽口水,心中权势欺人的畅快彻底消失,只剩下知道历史的害怕。
他惯会扮可怜,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太子哥哥,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是唐元思他先出言蔑视皇室威严,公然拿皇子开玩笑,实在是太可恶了,嘉运只是想给他一个教……”
他表情委屈,小心翼翼抬眸偷瞄江尧,一副期待“哥哥”能给他做主的模样,但在江尧的注视下,那套颠倒黑白的说辞却越说越没有底气,难堪的咬着唇,眼睫遮挡住害怕和怨毒。
江尧淡漠的垂眸睥睨着他。他今日匆匆赶来,只穿了一件玄色常服,肩上压着狐裘披风,本就薄情的长相泛着冷,身上那厌倦的贵族感,有让他看上去尊贵极了。
“六弟手伸的太长了……”
众位学子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看不见太子的脸。只能听见他轻叹一声,语气悠长的开了口:
“孤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语调轻缓的话不凌厉,却叫众人的背跟着低了低,仿佛连空气充满压抑,一时间手脚冰凉。
连嘉运脸色惨白,仿佛被江尧公开处刑了,他站在人群中间张了张嘴,却又胆怯的闭上。
—
最后,大学士听说太子光临府内,连忙带着乌泱泱一大堆人过来给江尧行了礼,他们这场诗会也就此中断,六皇子丢了好大的脸面,连席面都没用就匆匆离开,等今日喜宴结束,他在诗会上丢的人怕是要传遍京城的文人圈儿了。
而后,太子让宫人添上礼金,笑着对着急拜堂的新郎官送上祝福,便和唐相一起告辞了。
大学士府是皇上御赐的,规格不小,江尧和唐棠并肩走向府外,快要出去时,正好碰到吉时,爆竹声噼里啪啦的炸响。毫无准备的丞相身体一颤,江尧伸手捂住他的耳朵,直到爆竹声结束才松开。
一点红纸随着风飘过来,落在了江尧的头顶,唐棠黑润眼眸带着笑,抬手将红纸摘下来。
“殿下今日连玉佩都没带,怎么来的这么匆忙?”
江尧乖乖低头等他摘完红纸,和他一起走向府外,路过的小厮对二人行礼,他偏着头和唐棠耳语。
“孤听闻连嘉运也来参加喜宴了,怕老师被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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