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栩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拿酒杯的手都停了下来。略一思索，他低声道：“其实……孩儿并不懂什么是爱，若比起其他人，她自然是重要的，我也愿意与她白首偕老。她为我弹琴作曲，甚至洗手做羹汤，只为博我一笑，我毕竟不是顽石……”

    “所以哪怕她多年来不孕，我也从未怪罪过她，甚至告诉她，我不喜欢孩子，哪怕一生只这样与她度过，我也愿意。可她背着我偷偷吃药，寻医，好好的身体被折腾的日渐脆弱起来，母亲，你可知为何我没去抓害死她的凶手，因为凶手，就是她自己……”

    静妃有些惊讶，哪怕是母子，萧承栩也少有这般与她交心的时刻，她没言语，只沉默听着。

    “怀孕后，她愈发相信那个江湖医师，哪怕孕期也没停止吃药。可，或许该没有的，终究会没有吧……怀上的第四个月，有一日她说难受，要自己在房中休息一会儿，我便出去了。再回来时，就见她脸色苍白，下体流出的血染红了半边床，身躯冰凉，已经没有了生息……”

    “那个医师已经被我杀了，可事情已经发生，谁也无法改变。她死了，我心中不可谓不难过，可若要问爱……我不懂……我若爱她，为何没有痛彻心扉，随她而去？”

    亭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寒风呼呼的声响。良久，静妃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能体会至此已经可以了，不受束缚，自由随心。只是那谢家小女……”

    “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母亲。”

    静妃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幽幽说道：“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萧承栩刚想应了，却见远处树丛中飞出点点金色萤火，他顿了顿，回道：“孩儿尚不困，母亲先回去歇息吧。”

    静妃看了他一眼，问：“你的莫护卫呢？”

    提到他，萧承栩面色冷了几分：“禁足。”

    静妃不好再问，留了两个女侍伺候他，自己先回去了。她的身影消失，金色的萤火便汇成一道流光飞过来，绕着萧承栩旋转。两个女侍一下子跪在地上，深深低下头去，一丝目光都不敢乱看，肃然道：“恭迎国师！”

    萧承栩看着这萤光飞舞，这条金色的流光是从石桥绵延过来的，还有增多的趋势，幻化成一只手牵着萧承栩的衣角，将他往外拉。不知道那人又在搞什么鬼，萧承栩站起身，向石桥走去。

    到了石桥，果然见国师立在桥上，仍是红色衣袍戴着高帽，面容被遮挡着，只一双眼尾上挑的眼睛露出来，亮晶晶的。没人见过国师的面容，这也是他最神秘的地方，他遮面的红纱明明那么薄，却就是像浓雾一般将他大半张脸遮的严严实实。不过一般人从国师漂亮的眼睛来判断，认定他是个绝世美男子。

    “国师来寻本王？”萧承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头顶的好感度框，好像过完年这东西就要消失了？不过对他来说本来也没什么用。

    “是啊，普天之下只有求着见我的，我主动去见却被拒绝的，也只有王爷了。”玄灵一双眼睛看着他，满含着情意，钩子一般挠人心尖。

    “找本王有何要事？”

    “今日是小年。”玄灵凑近他，脸慢慢凑近他的胸膛，白玉似的手抚上他的肩膀，在他躲开之前，声音有些低沉落寞地道：“都有家人，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