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颠覆会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其实顾虑到他们的心情,有些话山河镜没有说。
人与虚泽站的角度不同,看事的感受自然不同。
虚泽造人,好似是看世间荒凉,随手洒下一把种子,等种子长成,虚泽也许会收,也许会不理会,但你总不能让他去看重他洒下的种子,让他对种子视如已出。
而在人的眼中,被收割意味着被抛弃,意味着这一生将被人否定,再也不能在世间畅快过活。
三人之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春湛君,春湛君提议杀了白家幼童,陈生却说无用。如果五千年一乱的规矩是虚泽定下的,就算他们在此杀了焚夜卷,焚夜卷也很快会托生在其他人家,依旧会在五千年之中完成一次灭世。因此杀了白家幼童能得到的不过是延后死亡的时间。
只不过是将灭世的时间从十二年后变成了十五年后,没有多大意义。
春湛君和宁修为此一连消沉了几日,白家的小娃娃倒是不知周围发生了什么,睡醒之后仍是缠着春湛君要抱抱。
春湛君看到他就心烦,下手没个轻重,直接将他推开,惹得他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春湛君推他的力气不小,将此刻心中的压抑情绪都交给了小小的他。
白家幼童被他推倒,后背撞上石头划出三道伤口,春湛君瞧见又觉得心中不是滋味。
那小娃娃坐在地上一直哭,一张小脸脏兮兮的,rou乎乎的手想向春湛君伸去,可又害怕春湛君会伤他,因此收了回去。
春湛君看了他半天,像是受不了压力,可悲的留下了两滴泪。
洛南人死了许多。
往年遇见灾祸,春湛君和宁修都会上前,能帮则帮。可如今发生的事确是天意,他们想反抗又不知自己该如何反抗,想要咆哮又不知该对谁咆哮。
思来想去,悲从心中来,正无声垂泪,却看那白家的小娃娃靠了过来,像是春湛君前日安抚他一般,用他冰凉的小脸贴着春湛君的脸,似乎在安慰他。
春湛君心中情绪复杂,他盯着白家幼童的眼睛,在陈生看过来的时候终于下了决心。
他盯着单纯无知的孩童,转头问了宁修一句:“你甘心吗?”
晚间,春湛君抱着睡着的白家娃娃,与宁修说:“我不甘心,人生短暂,修士梦长,修士与凡人看似走在不同的路上,可想看的却是差不多的风景,念的无非就是活下去。”
“宁修,我这两日心乱,想了很久,始终都觉得不甘心。”
“为何我们一定要死?”春湛君抱着白家娃娃,说:“也许你会觉得我的做法可笑,但我不会杀他,我会收他为义子,经全力去教导他,努力将他养成一个正人君子,不给他灭世的念想……虽然我可能不会成功,但我还是想做。”
“想做就做。”宁修听完与他喝了一壶酒,让他别走,说他会保护他们。
春湛君说了一声好,这事光靠他自己确实也不行。
两个人将这些天的茫然无助,将这些天的苦闷压抑全部掺在酒中吞下,空的酒壶放了一桌子。
陈生背对着他们,抱着睡过去的娃娃坐在门槛上,望着洛南微红的天,不知在想什么。
酒过三巡,春湛君醉的不省人事,宁修拿了一件外衣,将外衣盖在陈生的身上,与他一起坐在门槛看向远处。
许久之后,陈生听到宁修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入水救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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