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京城的三和镇感受不到其中的风云诡变,他们津津乐道的只有那些家长里短。
现在又增添了一个,那就是曾经的神童又治好了,并且曾夫子也表示邱夜安之后大有所为。人人称赞邱问安不懈的给自己弟弟诊治可以说是兄友弟恭的代表。
但是邱问安现在顾不上这个,因为从水道上运来的布料出了问题,现在铺子难以开工。
邱夜安现在是早出晚归去曾夫子的学塾里面上课,今天夫子出了题目就让人回家了,说是三天后拿着文章去见他。
邱夜安在路上的步子很急,终于看到村子了,他走的更快了。村头就是一道桥,河岸上的石头上都是浆洗衣服的女人们。
邱夜安远远就看见了洛秋白在一个角落洗着衣服,旁边的两个女人指指点点还笑着说了什么。
邱夜安从桥上下来走进了才听到一句‘现在邱家老二又治好了,啧啧啧,你说说,当初就不该把这种奴才娶进门。还摆了宴席,这不是浪费银钱。’
另一个也挤眉弄眼的:“嘿嘿,你别说这个,他们不是今年一回来就在院子闹了好几番吗,哪有以后的官老爷和自己哥哥要一个媳妇儿。”
“是啊,哪有官老爷要共妻啊,以后的高抬大轿娶那些官太太,现在闹开了也好,省的以后没脸,该是奴才的命不会山鸡成了凤凰。”
邱夜安听的目眦尽裂,哪还要什么文人的体面上去就呵斥道:“这么喜欢说些没头没尾的话,不怕烂了舌根!”
“我若以后得中了状元,他也是我的媳妇儿凤冠霞帔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原来洛秋白是面无表情着,只想快点洗完快走,没想到邱夜安能过来说了这么些话。
他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书生,这三和镇虽然文人不多但是还是有个举人几个秀才的,哪怕一个庄稼汉也不会下来和女人吵架。更别说是更为神圣一点的读书人这说出去不怕人家笑掉了大牙,那两个女人脸涨成紫红色不敢再说话。
邱夜安气的不行,低头把洛秋白拉起来:“手这样凉?以后不要出来洗了。”
说着把自己的书塞到洛秋白的怀里,自己抱起大盆就走。
他走出一段路洛秋白才反应过来低头跟上,缀在邱夜安的身后,洛秋白才刚刚回过神,刚才邱夜安说话的时候,昏黄的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那神情可真像邱问安。
为了缓解尴尬洛秋白小声问道:“你今日回来挺早?”
邱夜安说道:“今日夫子布置了题目,让在家写来再去上课。”
又一次安静下来,邱夜安才缓缓说道:“我从六岁才开始启蒙,就在隔壁村子里面的小学堂里面带上老师才六个人。”
“老师与曾夫子是老朋友,他说我天资聪颖,是一块璞玉。”
“我从八岁拜到曾夫子门下,从村里到镇上的路,我比大哥走的还多,这路上一颗石子一株草我都记得它的模样。”
“一连走了五六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转回头说道:“你可能不信,我穿破的鞋和我写过的文章纸堆起来一样高。”
秋风吹过,洛秋白怀里的书翻开了几页,字里行间都是小注,文字清秀。
清隽书生,风姿万千,或写或画都是才华过人。超越同龄人的聪明和不懈的努力得到的成果,他以前是恣意妄为,是不是可以理解那是他的年少轻狂,但他现在沉淀下来了,把不好的东西一层层的沉积在深处,现在的是透彻且美好。
回到家中,邱夜安把洗衣盆放在院子里面,回头拿自己的书的时候才低头说道:“很抱歉当初说了那么多让你伤心的话。”
“我……如果可以的话,希望给我一个机会。”
文人折腰说出的话,却让他更像一个君子而不是虚伪拿捏做派的书生。
洛秋白把书递回去,他现在根本低不下头,现在的男人不是以前的缠着他的小孩子也不是那个气势凌人的少年而是态度诚恳的散发着吸引着洛秋白眼神的邱夜安。
洛秋白想想现在安定的生活,先是摇摇头。
邱夜安眼神放大了一瞬然后落寞的笑道:“那,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可以喊我。”
洛秋白忍不住说出口:“我原谅你了,但是现在的日子就挺好的。”
两个人都不越界,他做邱问安的媳妇儿,他做一个知进退的小叔子。
邱夜安知道了他的意思:“好。”既然是你希望的,他就遵守。
但是他现在受着记忆一点点的反弹,越发想看到洛秋白笑意晏晏的模样,但是他现在的记忆里只有一双泪眼。犹豫了一会,邱夜安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既然是自己先做下的错事,那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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