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麦秆还剩了不少,够顾延之练习。
林执看着顾叔叔不厌其烦地编蚱蜢笼,突然想起了张叔和张婶。
他没有父亲,也不知道父亲和娘亲之间都是如何相处的。
他身边只有张叔和张婶。他对“夫妻”一词的理解,也全都来源于张叔和张婶。
张叔每天会推着车去镇西卖饼,张婶在家做做针线补贴家用。每天夜里,张叔都会带一壶酒回来。要是当日饼卖得好,就多带一包下酒菜。要是卖得不好,等酒喝完,林执就会听到哐啷哐啷的声响。
那是张叔在拍桌子摔椅子,有的时候,还会打张婶,嫌张婶烦。
林执见过张婶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臂,他问张婶为什么不离开,张婶告诉他,这就是夫妻。
张婶说张叔不好吃懒做、不拿钱赌博、不在外头与别的女人厮混,种种种种,是个好男人。说张叔不喝酒的时候待她好,说张叔酒醒后看到她身上的伤会自己抽自己巴掌。
说林执还小,所以还不懂,还说天底下夫妻大多都一样。要是有丈夫疼妻疼到骨子里,愿意为妻子放低身段做繁琐的事,那真是顶顶好的丈夫。
这种顶顶好的丈夫少,要真的有,那妻子上辈子定是修了不少福分。
清脆的“喀”响打断了林执的回忆。
顾延之起身拿麦秆,瞥了眼回过神的小孩,问道:“小执,你刚刚在想什么?”
林执把张婶说的话告诉了顾延之。
顾延之缠绕麦秆的动作一顿。
就当林执有些坐立不安,怀疑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时,他听见顾叔叔低沉的笑声。
酷叔叔注视着手里的蚱蜢笼,神情是林执从未见过的温柔。
“是我上辈子修了不少福分。”
所以这辈子才会误打误撞,遇到了谢亦舒。
顾延之捏住尖角。
“笃——笃笃。”
顾延之放下蚂蚱笼。
林执跳下椅子:“顾叔叔,我去开门。”
林执打开门,门外是谢亦舒。
林执的小脸上闪过惊喜:“谢叔叔,你怎么来了?”
谢亦舒弯腰揉了揉林执的小脑袋,温和道:“我看到你房内灯还没熄,就过来看看。”
林执有些眷恋地捏住谢亦舒的袖子,侧过身看向屋里,想说顾叔叔也在,他在教顾叔叔编蚂蚱笼,结果回过头,发现方桌边哪有什么顾叔叔的影子。
桌上堆成小山的废蚱蜢笼也不见了,只留下一个还没整成球形的麦秆架。
林执愣了一瞬,很快了然。
酷叔叔是想亲自做一个蚱蜢笼送给漂亮叔叔。在没做成功前,肯定不想让漂亮叔叔知道。
他得替酷叔叔保密才行。
谢亦舒也看见了桌上快完成的蚱蜢笼,还以为是林执刚刚编的,夸道:“小执编得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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