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那个发疯了。”
“你们老师呢?你们老师在哪里!”
一堆人涌上来按住我,数不清的手脚,推搡和谩骂,地中海老头来了,门卫室值班的保安也来了,有人在疏散学生,有人吵着要打120,我被摁在地上,嘴唇下面有颗石子,鼻子里全是血腥味。
“我们学校的,都让开都让开,”地中海颤巍巍在我旁边蹲下,“你们别弄伤了他。”
“韩奕,别害怕啊,老师在这儿呢,”老头架着我的胳膊想让我坐起来,他忒没经验,我咯吱窝都疼了还是借不上他的力。
“老师,我没事儿,”我尽量咧出一个笑,一张嘴血沫先涌了出来,顺着嘴角往下淌。
“我得回家,我找不着我哥了。”
地中海去跟训练营交涉,我签了无数张免责声明,紧赶慢赶坐上了最后一躺班车,几个舍友收拾东西送我。手机被还了回来,电量是满的,地中海让我随时跟他联系,我说老师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看到熟悉的街道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且又开始下雨,和我走的那天一样,训练营里的生活像个梦,我哪儿也没去,只是下了晚自习回家,周也带了夜宵在等我。
出租屋亮着灯,小姐姐在浴室涂口红,我开门的时候大概像个非法入侵者,她吓了一跳,口红划出来一些,拍着心口问我怎么了。
“姐,姐姐,你有没有看到我哥?”
“周也啊?这几天没见到他了,”小姐姐皱起眉头,“没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没事了姐,谢谢你。”
我把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两圈才发现是大二八的钥匙,周也还说过了年要换个山地车,放屁,都是放屁。
我像只弄丢了主人的小狗,在原地要哭不哭地转圈,我看过教科书上的科普,狗是生存能力很差的动物,被人抛弃后很容易死掉。
房间里一片漆黑,我摸索着把灯打开了,暖黄色的光洒了满身,周也说这个颜色的灯看起来温馨,有家的味道,而现在我只觉得冷。
窗台上的大蒜头已经完全烂掉了,变成一堆看不出形状的腐物,连盆底都凝着一层黑臭的膜。我记得自己给它起名叫周也,买了营养水每天浇,第一朵花又娇又嫩,死亡却在一瞬间就发生了。
我把花盆推倒,神经质地拉开衣柜门,所有的抽屉,床底柜,周也用来记账的草稿纸散落一地,有些笔迹穿透了纸张,那是我突然从后面抱住他,周也划破了纸却转头和我接吻。
抽屉里面的烟盒也掉了出来,整整齐齐一小摞,周也有一些古早又无聊的爱好,比如收集烟盒,一张张摊平了剪开,我说你那些都是劣质烟,升不了值,他只是笑。
我还记得他笑起来的样子,现在拿着这些小玩意却只想哭。
眼泪落在烟盒背面,把那些蓝色的圆珠笔迹晕开,周也在上面写了东西,我怎么眨眼睛都看不清。
“这个牌子的烟不好抽,苦苦苦,苦他妈死。”
“小奕晚自习还没回来,明天去接他吧。”
“狗崽子下嘴真狠,肿了一天。”
“白菜3.5,木耳10.2,青椒,青椒多少不记得了Cao。”
“那里疼……”
我没敢看完,像在教堂偷偷抚摸圣母像的小鬼,马上要被穿白袍的信徒架出去剁掉指头。
这个时间饭店还没关门,我换了衣服找过去,又被告知周也已经有几天没来上班了。老板娘挽着袖子烤rou,那些rou块在翻滚的炭火上冒油冒烟,我的心脏也跟着萎缩发疼。她早就认识我,随手打包了一兜烤串递过来,“拿回去当宵夜吃吧,有你哥喜欢的烤大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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