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像一只死鱼在岸上的痉挛那样,随着李识柯的动作挪动自己的身体,僵硬,拒绝,又带着迫不得已的迎合。
李识柯的满意地看出来月见的心神已经受他的话语而产生动摇,继续在月见的耳边倾诉着宛如情人的爱语。
他说,“你要是当初杀了我,事到如今还会不会记得我。”
月见尝试在脑海中搜索选择性删除有关于李识柯的记忆,无可奈何地把剩余的记忆连成一条线,似乎仍然会持续着破败丧家之犬一样的人生。
他看着李识柯若有若无的挑逗,月见把手比成枪型,对准李识柯的心脏,口里配上‘嘣——’的炸裂声响。
“我说我会把你刻在心上,永世不忘,那你现在会为我去死吗?”
李识柯笑着握住月见的手,从过长的指甲盖,到淡粉的甲床,再到骨节不甚分明的手指,最后滑落到柔软稚嫩的掌心。
男人的手比划了一个字在月见手心,罪。
“小月最善于把自己的罪过推卸到别人身上,不愿意承认错误的坏孩子。我问的是让你杀了我,你却摘得干净,唆使我为你而死了。”
略微有些宠溺的声调又像讽刺般的,在月见耳边下着诅咒,
“我早已在你的心里千刀万剐地死过了,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是个懦弱的小孩,唯一特长的是受人摆布。”
李识柯的吐息喷洒到月见的脖颈,似是对猎物显露獠牙的毒蛇,毒ye浸润到皮肤发丝。
“恨我恨到了这个程度,我让你躺在床上,你便顺从应允,傅应喻让你遗忘,你便不再追溯。”说罢,李识柯声音沉了一下,轻叹了一口气,是明白月见个性的无奈。
“对你来说,应该没有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有的珍贵之物吧。”
不知是在嘲讽谁的命运。
月见翻个白眼,不加掩饰表露出了对李识柯言辞中所谓珍贵之物的不屑。
有了傅应喻血脉相连的原罪,他连呼吸在相比之下都是带着错处的。
他珍视了又能如何,放弃了又能如何,横竖不过是傅家这棵参天巨木下获得荫庇的一片树叶,生长与凋零都是他的命运。
傅应喻是他牢牢攀附的枝干,是他养料的来源,是他光明的指引,但若是失去了与傅应喻的连接,大不了他飘落尘埃无人识,在泥土沼泽里腐烂,终结这条狗尾续貂的贱命也并无不可。
原罪……这个词蹦在月见的脑海,有些重要的东西,他明明白白感到本来应该放置在那里,一转身回顾,却又无影无踪了。
究竟是什么让他分外渴求傅应喻的惩罚,线索和隐隐的预感串起了不详的线索,倘若——很有可能是真实的假设降临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完全无地自处于自己来傅家以后的人生。
李识柯房间里的香水味道与以前的清新青草香味截然不同,是他在方止原和傅应喻处都闻到过的味道,月见想开口嘲讽你们的香水都是商家优惠大促销团购送的吗,同一个牌子也有许多花香草香竹子香,何必硬抓着一个略略有点呛人的古龙水味道不放。
吃过李识柯的糕点以后对镜发疯,在方止原的秘密实验室里产生认错人的幻觉,月见饶是再过迟钝,也知道自己被下过什么手脚。
然而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对一个十二岁以后的人生完全是偷盗过来的窃贼重要吗,能苟延残喘多在傅家停留一日,那便是他投胎转世的福气者换一天。
黄粱一梦,说不定哪天月见醒来,发觉自己回到了十二岁的光景,谈不上什么美好的未来,在破烂发臭的巷子烂尾楼里且度余生,年纪大了,做做简单的出卖劳力的体力活,待到哪天这颗螺丝钉扭转不够顺滑了,被社会所遗弃,路边饥肠辘辘的野狗兴许会不嫌弃他这块脸上坑坑洼洼的烂rou。
所幸,现在他的肌rou皮肤尚且包裹着他森然干瘦的白骨,为了维持生命所必需的光合作用,月见决定强硬点说出自己的诉求,让李识柯了解一下什么对他才是重要的。
“你是嫌弃我迎合你太过顺遂,满足不了你施予者的心态吗。那我承让一下。”月见的思维转上了齐北鸣偶尔让他跟着请狐朋狗友喝酒一次的账单,内心数了数几个零在后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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