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绮司浓长的睫羽倏然一动，他半垂下眼，似是不愿与方洛对视，“中将，当时事情紧急，我只是为了......”

    “为了我的生命安全着想？”方洛打断他的话，那双如同大海一般美丽的蓝瞳讥讽的看着费绮司，“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满足你们的欲念呢？”

    漆黑的瞳孔猛地一缩，费绮司张了张嘴，他想要义正言辞的说只是为了救你的命，想要告诉方洛当时他危在旦夕，只有用人鱼血才能救他，但是他想说的一切在看到方洛那双眼睛时就全都被堵在了嘴里，没错，方洛说的没错，私自将他改造成人鱼，不过是因为满足他们丑恶的私欲。

    “殿下，您方才说林教授对帝国有突出贡献，那么我呢？”方洛捏在费绮司下颌上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收紧，在那白皙的皮肤下留下一模深红的指印，“我曾经为帝国出生入死，又得到了什么？凭什么我用我的命保卫帝国，现在却被剥夺了身份，成了一只被人观赏的人鱼呢？”

    “不，不是...”费绮司面色越发的苍白，连那生来红艳的嘴唇都失了颜色，“你没有，你还是帝国的中将，而且因为你在上次大战中立下大功，马上就会被晋升为上将，方洛......”

    “可是我却不能再上战场了，”方洛冷冷的看着他，“顶着一个没有实权的虚名，衬托着你们帝国的仁慈，民众们会觉得，帝国在生死关头没有放弃我，现在纵使我成了一只无用的人鱼，但还被晋升为上将，陛下仁慈，帝国仁慈，我应该感恩戴德是吗？”

    “我没有这样想过，”费绮司闭了闭眼，向来冷漠无情的三皇子此刻竟显得有几分慌乱，“方洛，我当时真的只是想救你的命。”

    “那之后呢？”方洛松开他的下巴，纤白得手往旁边一伸，跪在地上得奴仆立刻为他递上了手帕，“用人鱼血救我了我的命，之后私自将我改造成人鱼是谁的主意？是你的，还是...你父亲的？”

    功高盖主，方洛不是不懂，他风头太盛，又屡战屡胜，再民众心中声望越发的高，高高在上的帝王忌惮他，之前抓不到他的把柄，这次确实是一个绝好的时机。

    天生的人鱼力量强大，但是被改造的人鱼却没有它们那样强大的力量，它们只是个Jing美的物品，供那些贵族们观赏玩弄，被改造的人鱼甚至无法变化出双腿，如今方洛成了一只人鱼，即便他之前立下多少功劳，那些也都会变成过去的事，而以后，他不再是受人敬仰的常胜将军，而是被帝国圈养的宠物。

    方洛怎能不恨。

    即使知道对方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费绮司还是不忍说出口，也许不是不忍，而是不敢，“我很抱歉，中将，这一切的错误都是因我情急之下的提议而起，我愿意为此付出代价，但请您放了林教授，他不过是听命而为。”

    方洛冷笑，不愧是帝国下一任支持率最高的候选人，费绮司永远都可以把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就像现在嘴上在认错，但话说的就像自己要英雄就义一样，“三皇子殿下，不是所有错误，你都可以付得起代价。”

    “我可以，”费绮司站的笔直，冷峻的脸上显出几分淡然的镇定，仿佛是冰天雪地里的一棵松柏，没有什么能压垮他的脊梁，“我可以承受任何代价。”他说。

    方洛笑了，他看着费绮司此刻的样子，好像他才是正义的一方，而自己是打压正义的邪恶反派，“那好，”他随手向后一指，“那你就上去把他换下来。”

    似是早就做好了被他羞辱的准备，费绮司并未太过于慌乱难堪，只是那失了颜色的薄唇却紧紧抿在了一起，他定定的看着方洛，仿佛在用一双黑瞳发出无声的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