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冬末,清晨的白雪消融后,路面尚且渗着一层若有还无的水渍。午间难得出了日头,阳光柔和地照下来,为森冷的宫闱祛了些许寒意。
庄严的宫道上响起沉闷的穀穀声,渐次有序,车轱辘滚碾着青石板路。
一道纤小身影,薄瘦的肩膀上勒了一条堪比腕粗的麻绳,她的身后拖了一架辇车,辇车上有一如人高的大木桶。
祝妙菱是初次送牛nai,以为公主再能喝,顶多是挑一担平日打水的小桶去。直至站到木桶跟前,瞪目结舌。
那桶确实是桶,只不过大得可以装下两个她。牛nai,也不是用来喝的,而是公主沐浴用的,说是以牛ru浴身可滋养女子颜容,使肤如凝脂,绸滑细嫩。
朱门酒rou臭,何不食rou糜。
牛nai是好物,穷人家岂能轻易喝得着,何故成了富人的洗澡水,暴殄天物。
祝妙菱嘴馋,趁机偷了一瓢与兰馨分饮。那味道好喝得呀,nai香四溢,入腹后遍体生暖融。直过了大半个时辰,再咂巴咂巴嘴儿,仍是齿颊留香,难以忘怀。
往后若有脱去奴籍的一日,姑nainai也要尝尝泡在牛ru里是什么美妙。
兰馨话落,祝妙菱立即附和:嗯泡在这么一大桶里,馋了便能低头喝,喝到饱啧,怎会不美妙!
三句离不开吃喝。她一面说着,一面故意发出嘶溜的口水声。
兴许用力过猛,几滴涎水来不及收回,当真流到了下巴就见她大咧咧地抬手一袖抹净,继续说笑。
相处月余,其实早习惯小丫头时而粗野的举止,但兰馨仍是忍不禁摇头失笑。祝妙菱是秀才家的女儿,多少通书识礼,而此番言行,哪见一星半点的闺秀教养。
榆木疙瘩一般的脑子,吃喝拉撒便是这小丫头的人生大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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辇车由祝妙菱在前拉,兰馨在后推,二人起先还能时不时闲话几句,无奈小姑娘气力有限,辇车似乎越来越沉,走到后半路时,俩人皆语不成句,气喘吁吁。
直至来到毓秀宫的匾额下,俩人才敢驻足稍稍歇会儿。冬日寒风冷冽,二人此刻已觉不出冷,甚至闷了一身薄汗。
幸好有兰馨在,否则凭祝妙菱的小身板儿,真未必能安然将这庞然大物送到。
待缓过气来,祝妙菱近了几步往宫门里探了探,立即有门子发现了她。那门子见对方是穿着掖庭宫服的婢子,警戒且几分轻蔑地问道:何人在此鬼祟?
祝妙菱似乎听不出她话里带刺,本本分分地回道:奴婢兰堇,自掖庭为大公主送来牛ru。
兰堇?兰霖狐疑地打量了祝妙菱一眼,顿了顿,仍吊着嗓子,语气不善地啐了句:瞧着眼生。
兰字辈的婢子乃永景十六年收编,今是永景廿二年,这批婢子满打满算已入宫六年。而兰堇比兰霖、兰馨足足小了七八岁,以致三人虽同期入宫,但祝妙菱年幼,且久居掖庭,甚少于人前露面,看着便似新人。
小丫头涉世未深,不晓得宫里有些狗仗人势的奴才喜欢拿捏新人,仿佛骑在对方头上,自己便能翻身做主子。
奴才就是奴才,为难一个小丫头算什么本事?还能上天不成?
兰馨在心里睨了个白眼,颔首上前:还请姐姐通禀苏姑姑出来点收,迟了恐怕公主怪责,奴才们担待不起。
她特意着重了们字,这奴才们,自然包含了兰霖。兰馨话中意,同是在宫里摸爬滚打数年的兰霖怎会听不出。
尖锐的氛围霎时转为肃穆。兰霖脸色变了变,如鲠在喉,半晌,才道:我这就去唤姑姑。你俩先在门外候着,不得通传不可入内,否则视同刺客。
公主宫殿,旁人不得随意出入,兰霖所言亦非儿戏,禁内刺客,按罪当诛。兰馨知轻重,不再出言相讥,静静地看她转身离去。
祝妙菱不知这俩人已暗自交锋过一回,见兰霖要去通禀,便舒下心来,道:那就有劳姐姐了。
对着兰霖渐行渐远的身影欠身致谢,不管人家听没听到,总之她是尽礼数、守规矩的。
方才公公对祝妙菱耳提面命,牛ru让毓秀宫管事的点收后即走,别的一概别看、别问。她除了嘴馋,素来安生本分,甚至可以说是胆小怕事,自然不是会惹事的人。
但也因为嘴馋,来前偷喝的那半旯牛ru此时开始作怪,热流于小腹逐渐攀升,鼓胀感持续堆积,不消数弥便起了尿意。
紧蹙的蛾眉略含窘迫,她侧身与兰馨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随即急忙去寻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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