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疏有度的梧桐林,翠绿婆娑,日光洒下来,依旧暖洋洋的。
承熙疏远了侍从,让青蓿走在他身旁。
那些惊心动魄与算计,好似沉紫乌云淡去,雨后,万里一片晴空,他不自觉握紧了她的手。
青蓿若有所觉,抬起头来,朝他递了甜甜一笑。
她知道,他定然想起了些过往。那些他体贴的留给她,让她自行取舍的过去,她像看本书似的细细读过了。
前头,一领步的男神走着,他的肩依旧宽厚,肤色似晒熟的小麦般褐亮。只他身上心上,多了几道大伤,愈合结痂脱落后,淡淡的。川流蓝雉,依然是翼山统治底下的鹿岭封王。
昔年,龙谷末战,没有龙神搅局,且得承熙亲领翼兵相助,赭王很快败下阵来。只蓝雉并未料到,乔装兵卒,瞒着赭王上阵的星瑶,随赭王殉了情。
攻陷红漠,承熙发现,这预接王位的少神子冀,属火凤一支,似鹿岭先后秋雨,倒不似典型兽神。他年纪尚轻,却淡泊有度,治理有方,无比老成的满口太虚,承熙听着,竟想起了师父。
子冀无恨无求,面对承熙与蓝雉,甚且无畏。他只淡淡道,比起让红漠陷入镇压与内战,能令红漠兽神归服,亦无野心报复的首领,正适合翼山。承熙以他言之有理,打消了赶尽杀绝的念头。蓝雉以这子冀为星瑶之子,也并无定见。
红漠,于是由翼山接下,扶植子冀接了位。
而这趟,承熙偕青蓿回鹿岭,倒是大婚后,青蓿主动要求。
祭过鹿岭王与秋雨,蓝雉领他们行至鹿岭环山北面的小坡。
这里是。
青蓿看着绵延青岭,当年两界璀璨的星光,在日间望去,满是蓝蓝紫紫的柔花。这是栀月与澈然分别前一晚的星野之地。她转头偷望了承熙一眼,承熙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只暗暗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若不是青蓿主动问起,那些让她感觉好似他旧情人的事,无须向她提得太多。事实上,那些伤心的记忆,他从前紧持不放,只因为那是仅存的她。但如今,有了青蓿,他只想把握她的一颦一笑,而不是过去的伤痛。
栀月!一名女仙奔了上来。又连忙正了正神态,像承熙与蓝雉行了礼,想了想,亦像青蓿屈了屈膝,尊喊了声娘娘。
妳是雪鹊。青蓿轻牵起她,半是陌生又亲近的打量起她。这面容,如今成熟了些,在栀月少时的记忆里,却占了一大部分,她知道这位机灵友善的鹊鸟仙,是栀月的挚友。
等我啊雪鹊。后头,跟了名拖沓的熊仙,气喘吁吁走上,亦向三人行了礼。
蓝雉向承熙一揖,执礼道:天尊与几位想必有话叙旧,恕臣失赔了。晚些,再请两位天官,领天尊天后赴宴。
得承熙一应,蓝雉便先离去了。
唉唉唉!蓝雉一走,雪鹊深深长长的刻意一叹,对望着眼眸无辜眨呀眨的青蓿,道:瞧那些人把妳搞得认也认不清我了。
承熙一笑,道:天轨夫人,妳不妨指名道姓,说得清楚些。
如今,棕五天轨家与雪鹊晓木家结了亲,是以承熙如此称呼她。
用不着指名道姓,尊上不也懂么,想安我罪名啊。听这青鸾说话,雪鹊又不禁翻了个白眼。
棕五小小的细眼,则流连在几人身上,恍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咕哝道:可惜,师父与虚里如今不在了,不然咱们今日,岂不是大团圆么。
哎呀!雪鹊拍了拍他,嗔道:怎么你就不能Jing明些,现在说这些做什么,真境之徒还能没半点慧根。
承熙淡淡一叹,道:他们只是换了个方式存在罢了。虚里那颗心还搏跳着,师父,或许用他的方式,带着太虚执念,入了红漠。
雪鹊。青蓿望了望四处,不见丘也不见碑,方才,蓝雉之所以带他们到此处,是因她想在栀月的生母容瑾坟前,上几柱香。容瑾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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