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早晨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莉娜送来的那封信。
莉娜派人送信来时奥德莉正昏迷不醒,安格斯魂都跟着散了,收了信转头就不知道扔到哪去了,如今找起来实在麻烦。
他甚至连当时信是不是交到他手里的都不记得了。
但信这种东西一般不会经仆从之手,安格斯这几日又只在奥德莉房里呆过,想来只可能丢在了这。
于是早上守着奥德莉喝过药,屋子都快给他翻烂了。
今日秋高气肃,奥德莉闲着无事,靠窗坐在椅子里晒太阳,见安格斯满屋子地转,手里的账簿也不看了。
她好像并不在意信被弄丢了,像观一出有趣的木偶戏似的,盯着安格斯团团转的身影不眨眼。
等安格斯明显找得不耐烦了,停在屋子中间皱着眉努力回忆,才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安格斯下意识偏头朝奥德莉看去,见她眉欢眼笑,手里的账簿下垫着一张黄叶色的牛薄纸,薄薄一张夹在她指缝中,赫然就是奥德莉要他找的信。
安格斯这才明白过来,他被她的小姐戏弄了。
这信是女仆今早打扫房间时捡到交到奥德莉手里的,只是安格斯那时在沐浴,并不知情。
等他换了身衣服回来,奥德莉早已将信看完了。
说是给她的信,不如说是写给安格斯的。
信中问他奥德莉情况如何,又说宫廷里的消息她会留意,若他需要帮助,尽管派人找她。
眼前,见奥德莉眉眼笑得疏朗,安格斯也不生气,反倒神色有些愣怔地看着她。
他已经好久没见他的小姐这样笑过了,以至于他都快忘了他的小姐本就热烈张扬,是贪玩爱逗弄人的性子。
不然也不会在角斗场背着众人唾骂将他买下来。
他刚跟在她身边时,身板还没有她高,无趣又死板,像块木头似的,
奥德莉那时就喜欢拿他取笑,看他一脸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总能让她心情愉悦。
奥德莉笑了两声,突然停了下来,似是不小心扯到了伤口,抬手捂住了胸口。
安格斯神色骤变,大步朝她走过来,屈膝蹲下,想也没想便动手去解奥德莉的衣领。
洁白纱布浸了药,牢牢缠裹在软腻白净的脂rou上,皮肤上都压出了红痕,好在并未见血。
奥德莉敞开双臂,掌中虚虚握着账簿,任安格斯着急忙慌地扒开自己的衣服,面色担忧地检查完,又动作轻柔地替她将衣襟掩得严严实实。
他替她系着裙上绳带,低声道,无事,伤口没有裂开。
声音很轻,也不知道在安慰奥德莉,还是在安慰自己。
他是真被吓怕了,想来奥德莉只是笑几声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却还是胆战心惊,唇角都抿得发白。
他神经紧绷了几日,奥德莉没好全,想是根本不得放松,昨夜也睡得不深,中途惊醒了好几次。
醒来就什么也不做,奥德莉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他撑在她身上低头看着她。
身后一弯秋月悬上窗棂,浅透月光薄薄洒在他身上,眼眸又深又亮,像是在看一个意外落怀的梦。
和此时看她的神色几乎一模一样。
奥德莉低头看着他,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眼角,这么多年过去,算算时间,安格斯也过而立之年,可无论身材或是面貌,怎么看都像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只是携着一身伤疤,周身气质又太过Yin冷,如今耳边又添了白发,晃眼一望,让人不觉得是个年轻人。
奥德莉放下手里的东西,仔仔细细凑近了去看他脸上的纹路,叹道,你如今三十岁有余,怎么却一点不见老......说着,手指从他眼角慢慢滑到唇边,竟连条皱纹都见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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