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陈津南长期参加酒席应酬,山珍海味没少吃,何况只是吃个晚饭,所以蒋浔西只做了几道家常菜。
热菜热饭刚好端上桌,门锁咔哒一声,蒋浔西顺势看过去,和提着购物袋的陈津南对上目光,雨水沿着他鬓角滑下,将面部轮廓渲染出几分温和。
哥。蒋浔西走上前,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开玩笑,回个家,你还带见面礼啊。
陈津南笑了笑,将袋子塞他怀里,擦掉镜片上的水汽,给你买了两套正装,庆祝你面试成功,上班不比上学,穿衣打扮要体面点。
蒋浔西平时的穿衣风格的确偏休闲,他接过东西说了句谢谢后,看着陈津南被浸shi的外套,哥你先去换套干净衣服吧。
陈津南走进卧室,闻到梅雨天特有的chao气,疑心家里是不是长青苔了。
侧过脸看着在餐桌前忙碌的弟弟,一米八几的个子站在逼仄的客厅里显得很是局促。
路过茶几时,陈津南正好看见被蒋浔西随手一扔的中介广告,看了半晌后再吃饭时问蒋浔西:你是在承合地产吧?
蒋浔西点头,他的专业是建筑设计,陈津南亲自替他选的,承合地产算是业内数一数二的标杆集团。
那住这儿的话,上班应该不方便吧,公司有员工宿舍吗?
实习生没有,其实也没有很麻烦,地铁换乘两次就到了。蒋浔西给他续了碗鱼片汤,哥,你不用担心我。
陈津南淡淡一笑,这是我当哥哥的义务。
义务两字无形划出距离,两人陷入心照不宣的缄默。
毕竟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疏离和温情的分寸感被控制得恰如其分。
蒋浔西九岁那年,母亲将他带到了甚少谋面的父亲家里,连哄带骗的说以后会来看他,拿了笔钱后,却再无影踪。
踏进陈家的那天,是陈津南开的门,那时的蒋浔西只及他腰高,仰着脸,学着母亲的吩咐,怯怯的喊哥哥。
对于这个凭空出现的弟弟,陈津南倒也没什么大的意见,毕竟父亲陈岳常年混迹风月场所,再者话事权也不在他手里。
蒋浔西自小便缺乏关爱,不善表达感情,不符年龄的内敛让他显得很拘谨,更加不受人待见。
由于身份特殊,陈津南虽然做不到兄友弟恭,看着便宜弟弟偶尔流露出的唯唯诺诺,也会生出些恻隐之心,相处也算平和。
他们的父亲陈岳靠承包工程起家,但地产行业的发展和城市规划息息相关,陈岳自诩聪明,没有深刻研究行情,投资了几个大工程,违反了政策规定,最后全被政府叫停,亏得血本无归。
最后被催债的农民工逼得神志恍惚,不幸遭遇车祸,当场殒命。
彼时,蒋浔西十岁,刚上小学五年级,而陈津南十八,刚上大学,靠着父亲的保险金和爷爷留下的一套老房子,兄弟俩勉力支撑着生活,本不算亲近的两人共同面临困境,也衍生出难舍的亲情。
陈津南大学毕业后,靠着父亲曾经的人脉关系依旧选择从事建筑工程这行,毕竟地产行业只要看准风向,来钱也快。
让他下定决心赚大钱的原因俗气又浪漫,因为女人。
为了泠清诗。
忽然又想起这个名字,蒋浔西提筷的动作顿了顿,状若无意的看向陈津南。
连父亲去世都没流露出伤感情绪的哥哥,在和那个女人分手时,居然宿醉好几天,不复平时的沉稳自持,哭得像只淋了雨的小狗。
不明内情的蒋浔西把分手理由归结在泠清诗身上,认为她是个拜金女。
这样的女人,完全不值得人上心,他却无法彻底忘记。
蒋浔西觉得自己可能有心理疾病。
我看过你的专业成绩,挺不错,但是进入社会了,书本知识在其次,重要的是多积攒经验,实习期间多跟前辈学习
陈津南不疾不徐的说着经验之谈,蒋浔西却有些心不在焉。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陈津南接通,娇柔的女声犹如融化的太妃糖一样黏过来,津南,你在哪儿呢?
蒋浔西抬眼望过来,年轻人藏不住太深的情绪,听见这亲昵的称呼,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
当着弟弟的面被人喊得如此柔情似水,陈津南难免窘然,压平声线,王总,您有什么事吗?
没事也不好意思联系你呀。女人依旧笑yinyin的,之前不是在说招标的事情吗,今天正好有空,我们一起吃个晚饭,详细谈一下嘛。
语气词刻意放轻,带着撒娇的意味。
蒋浔西识趣的垂下眼,装作认真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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